六十四、桃树成精[第2页/共2页]

黎道人道：“没说甚么，只说来岁还是要来看这后山的山茶――”

陆葳蕤展开画卷一看，倒是画着一株老桃树，应是冬尽春来的气象，劲瘦枝丫上已有新苞吐芽，点点粉蕊模糊红雾浮动，更奇的是桃树骨干有一个瘤结，很象一只眼睛，一只笑着的新月形的眼睛――

陆葳蕤从速问：“画在那里，取来给我看。”

黎道人呵呵笑道：“短锄小娘子说得是，小道笨口结舌的，哪有陈郎君言谈精美，这话公然是小道向陈郎君学得的，本日想用上一用，却一下子就被看破了，看来小道还得老诚恳实说本身的话，鹦鹉学舌可不可。”

如许一想，陆葳蕤有点不寒而栗，从速欣喜本身道：“是我多心了，爹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是见到了陈郎君才想起陈郎君兄嫂的事，那里有暗中警告我的意义！若爹爹真有那种意义，也就不会让陈郎君来见我了。”

黎道人将陆葳蕤主婢请到三清殿左配房坐定，取了陈操之上午送给他的那幅画呈上。

自前次在真庆道院遭冷雨湿了裙履致病以后，陆葳蕤就一向没有出过府门，每日午后，陈操之都会来百花阁看望她，短短小半个时候，倒是一日欢愉之所系，偶然痴想，倒是但愿这病一向生下去，如许陈操之能够有来由来看望她――

黎道人苦着脸道：“小道都说了要把这画送给陆氏娘子赏鉴的――”

午后，陆葳蕤到前院书房为爹爹磨墨，看爹爹习练书法，她也花了小半个时候临写了一遍《华山华山庙碑》。

陆纳道：“好，你去吧，落日下山前必然要返来，莫再着凉。”

陆葳蕤固然纯真，但却不是懵懂无知的傻女孩，她看得出陈操之安闲不迫表面讳饰下的谨慎和挣扎，四目交投时会有热忱俄然迸现，刹时的炽热仿佛要把她熔化，却又迅即敛去，只是暖和地浅笑着，临去时也从不转头。

陆葳蕤于汉隶中独喜这《华山华山庙碑》，《华山碑》用笔饱满，波磔较着，体势端庄，雍容高雅，是汉隶中的集大成者，但作为女子习练这《华山碑》因笔力不逮，轻易流于纤巧，陆纳起先建议女儿习练《曹全碑》或者卫夫人的《名姬贴》，那《名姬贴》真迹为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谢万保藏，谢万便是谢安之胞弟，六年前陆纳亲去建康乌衣巷谢万府中临摹带回，但陆葳蕤却不喜《曹全碑》和《名姬贴》，一心只练《华山碑》，陆纳也只由她，未想陆葳蕤笔力甚健，《华山碑》体的隶誊写得形神兼备，任谁见了都要夸葳蕤小娘子好笔力――

次日，陆府一名管事和两名府役送来十万钱，说是陆太守送给真庆道院作为修建山道之用。

又想：“我还小呢，才十五岁，陈郎君也小，比我还小三个月，不过陈郎君那慎重有礼的模样让我感受他比我年长好多……”

小婢短锄道：“咦，这话如何象是陈操之陈郎君说的？”

陆葳蕤当然明白吴郡陆氏与钱唐陈氏之间的庞大差异，一个是上品高门，一个是豪门庶族，职位天差地别，但看到陈操之她就会健忘人间另有这类家世之分，这几年她游历三吴、寻花访木，见过的少年郎也很多，又有哪个及得上陈操之？最可贵的是陈操之与她兴味相投――

小婢短锄“格格”的笑，问：“黎院主，陈郎君本日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