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春夜细雨尺八箫[第1页/共3页]
正说话时,春雷震震,乌云四合,仿佛暮色提早到临,天气昏暝,电闪雷鸣,大雨随即倾泻而下。
祝英台道:“不争亦可赢棋,可惜我不到那境地,本日兴尽,他日再弈。”起家告别,在檐下穿上木屐,戴上精美竹笠,回顾道:“敢请子重兄以竖笛一曲相送。”
陈操之笑道:“若我败给祝英台,祝英台再不与我复仇的机遇,那我岂不也要急死。”
祝英台眉毛一挑,还待再辩,陈操之道:“要辩难清谈,他日吧。”又提起笔来,祝英台便不再出声。
箫声消逝,雨声淅沥。
祝英台颀长清澈的眼睛凝睇着陈操之,缓缓问:“子重兄要驱牛撞我?”
祝英台道:“我未与范常侍对弈过,族中一名长辈倒是常与范常侍对弈,范常侍略占上风,英台自忖棋力不弱,应当有四品通幽以上的棋力吧。”
陈操之便取柯亭笛来,立于檐下吹之,望着两盏灯笼在春夜雨中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丁春秋道:“以是说彻夜就不去,等下派人去告诉祝氏兄弟一声便不算失礼。”
祝英台瞧得有点发楞,这类画法他真是闻所未闻,用这类画法来画远景的桃花林仿佛非常合适,只半个多时候,一片缘溪发展的桃林艳色灼灼呈现在画卷上,用色大胆旷达,似有桃色的雾从画卷上升起。
陈操之将笔搁在他让来德削制的小笔架上,搓了搓手,侧头看了祝英台一眼,说道:“本日就画到这里了,有贤昆仲在边上盯着,我是一丝不敢懒惰,感受好辛苦。”
陈操之心道:“若按后代段位制,这四品通幽就相称于六段了,算高段了,很强大的,不过东晋的六段不见得就下得过我这个专业强三段吧。”问道:“要摆座子吗?”
舞棒的少年吐了吐舌头,将折断了齐眉棍也丢进溪里,走返来了。
猜先,陈操之执黑后行,两边各占四个角,祝英台的白棋来挂黑左上小目时,陈操之走出了一个庞大的“村正妖刀”的窜改,祝英台应对有误,丧失了两颗棋筋,此时盘上才仅仅下了四十一手。
祝英台微哂道:“奔马劈面、大风摧树,犹自神采稳定,此之谓名流风采,我兄弟只是边上看你作画,你就心神不宁、无从下笔,这等修心养性工夫还欠磨砺吧。”
祝氏兄弟都不说话,盯着这幅尚未画成、只要桃花灼灼的《碧溪桃花图》,半晌,祝英台道:“我见过卫协、顾恺之的画,仿佛没有这类技法啊。”
刘尚值道:“定是子重把他给佩服了,傲气全无了。”
陈操之笑道:“那里佩服得了他,你们来看这祝英台的画,远在我之上啊。”
这个祝英台辞锋太锋利,要辩起来又没完没了,陈操之淡淡道:“传播开来的是雅量,未传播开来的是罹难,如此罢了。”
陈操之这时已经静下心来,旁若无人,用心作画,他先画那片桃林,用的是这个期间没有的小适意点染法,落笔成形,不能变动,通过墨彩的干、湿、浓、淡窜改、笔法的刚柔、轻重、顿挫,表示桃花的形状和质感,这类点染法对作画者的画技涵养要求很高,不是胸有成竹者难以落笔,要求意在笔先,气势连贯,宿世陈操之学吴冠中那种包含中国古典审美的西洋风景画时应用过这类点染法,这几日夙起登山观览桃林全景,闭上眼睛,就是粉红一片,以是现在画来真谓是落笔如飞、如有神助――
祝英台凝睇棋局,久久不落子,桃林小筑外的风雨声紧一阵慢一阵。
祝英台应道:“是,子重兄才要出门吗,等等你不来,我就奉上门来了。”祝英台说话的声音在这春寒料峭的雨夜听起来有一种横笛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