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龙（1）[第1页/共3页]

那人添完灯油，又回到弥勒佛座前，望着弥勒佛主，喃喃道：“弥勒下生，新佛渡劫……五龙重出，泪滴不断？”

狄青进了天王殿，见殿中供桌上卷烟渺渺，只要个敲木鱼的和尚犹在。心中微动，悄悄转到供桌以后，趁那和尚不备，竟然钻到供桌之下。他做事不拘一格，想到他若在这里逗留久了，寺僧感受奇特，说不定会把他摈除出去，干脆先藏起来。

“五龙重出，泪滴不断。弥勒下生，新佛渡劫！”那人又将这句话倒置念了遍，锁紧了眉头，目光又定在弥勒佛的金身上。

主持道：“重修、不修，无甚功德，心中有佛，方算功德。”

俗人欣喜道：“请讲。”

俗人贯穿，双手合什一礼，徐行走开，主持随后拜别，天王殿转眼沉寂起来。

那人终究止步，用手敲敲弥勒佛像的身躯，双掌俄然抵住弥勒佛像，凝神用力，低吼一声。只听到霹雷一声响，那弥勒佛像竟然被他推下了莲台。

主持缓缓道：“若寻净土，当求净心。随其心净，无处不净土。”

这时候有脚步声响起，狄青精力一振，举目望去。火线来了一僧一俗，那和尚慈眉善目，颌下白须；那俗人则是背对着狄青，身无伞状长物，不像狄青在等的人。狄青看不到俗人的正脸，只见到他的鞋子是锦缎鞋面，极其华丽。狄青认得那鞋子是都城名坊五湖春所制，买家均是达官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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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俄然觉悟，“此人多数是乔装改容了的。”未及多想，那人身形一闪，已纵到莲花台旁，转到弥勒佛像身畔，连走数圈。

狄青听了，心中微有混乱，转眼想，“我不是非要和多闻天王为敌，只是此人不死，大乱不止罢了。他如果真的学好……”想到这里，嘴角尽是苦涩的笑，“他如果真的学好，我能放过他？恐怕不能。不然飞龙坳死的那近千百姓岂不太冤枉了？”

暮色四垂，油灯点起，大相国寺垂垂阔别了喧哗，寺内只余浊音梵唱。狄青听那声音和缓，内心倒是静不下来。他一向从那布幔口儿中向外张望，可直盯得眼睛发痛，多闻天王也没有再次呈现。

狄青一颗心怦怦大跳，向那人脸上望畴昔。只见那人嘴角有丝浅笑，可一张脸倒是极其阴冷，正望着弥勒佛像入迷。狄青看了那人很久，见那人站姿也稳定一下，不由心底起了一股寒意。狄青晓得本身就算无伤，武功也比那人相差太远，这刻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暗叹郭遵已分开都城，不然也能找来郭遵对于此人。

俗人沉寂很久，方才道：“多谢大师指导，我晓得该如何去做了。大师辛苦，我成心重修寺庙，做一场功德，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他不断地反复这几句话，仿佛在揣摩着甚么。狄青听得一头雾水，暗想当年在飞龙坳，此人念咒为勾惹民气，可现在这里只要他一人，又念地哪门子咒语？

灯火下，弥勒佛熠熠生光。那人目光中突露喜意，低声道：“是了，弥勒下生，新佛渡劫！”他不管甚么调子，可嘴角的笑意永在。

巨响中，弥勒佛像已摔得四分五裂。烟尘满盈处，俄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那人跃了下来，在佛像碎片中一伸手，像是取了甚么东西，忍不住自喜道：“公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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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有些肚饿，取出馒头，撕下一块，怕发作声响被和尚发明，便放在口中渐渐咀嚼。吃了馒头后，又过了小半个时候，狄青坐得腿脚麻痹，晓得已近半夜，不由懊丧非常。心道寺门早就封闭，这多闻天王必定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