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腾[第3页/共3页]

就像是一滩血迹，缓缓盛开。

叶锦眉蹲下身来查抄了孩子的伤势，稍稍松一口气，皱眉问道：“东君大人可曾说过何时算是结束？”

这话未免大逆不道。叶锦眉做出噤声的行动，却并没有出言责备。

叶锦眉点了点头。宁殇长舒了一口气，反过手去摸了摸后背，新近扎穿的针眼还疼着，这让他小脸上堆起了幽怨。

孩子穿戴碧绿的绸衫，站在风雪里像一株矗立的幼竹。他五官生得极其精美，小脸如同温玉砥砺，过分白净因此显得有些荏弱。

孩子一张小脸垮了下来：“老娘你老是对付，也不怕我误入魔道。”

宁殇初见杀人场面时还不满一岁，而他竟不哭不叫地看完了极刑全程。三岁时他单独上乱葬岗过夜，敢躺在棺材里安然入眠。他六岁炼胆，杀过近百名死囚，七岁亲手解剖尸身研讨生命布局，八岁剑术小成入山与野兽厮杀，返来时老是浑身浴血。

叶锦眉闭上双眼，刺绣的双眉如同焚香燃起的青烟，悄悄伸展开。

他的脊背上是刺绣的图腾，那是十二只相互厮杀的修罗厉鬼，黑眸白，身形狰狞。他们周身环绕着火焰与鲜血，赤红着仿佛自有一种喋血罪过的质感，触目惊心。

孩子姓宁名殇，从婴儿时便被东君看中收为大弟子。这件事情实在很匪夷所思，宁殇的资质在往生界当然算极佳，但比拟凌生界天赋完善太多，底子入不得君级强者法眼。

“这算是变相表示了贤人之罪么？”

宁殇回身下了小楼。叶锦眉微微牵动了唇角，她多么喜好这个孩子，喜好得乎了血缘的范围，让她能够清楚地晓得他的聪慧乃至狡猾，沉着乃至无情，就像此时，叶锦眉辩白不清他是至心实意的承诺还是假惺惺的利用，但她晓得，宁殇……必然会让她绝望。

但跟着宁殇垂垂长大，往昔的各种大抵已经能找到解释。

宁殇尚未修行，对修行大能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观点，只是本能地晓得，哪怕他是东君所谓的大弟子，他与东君仍不是一个天下的人。

宁殇的堂哥宁深曾一脸恋慕地提到过将来的天命宗宗主之位将传承于东君大弟子也就是宁殇，宁殇只是苦笑，他向来没有考虑过那样悠远的事情，更不敢包管东君归老后本身还能活着。

那线条极其诡异地自扭动着，仿佛已具有了生命。

针线游走在小孩子柔滑的皮肉里，叶锦眉神采凝重，宁殇张着嘴巴出沙哑的喘气，肥大的身躯颤栗不断。

泰初期间大道贤人曾投十万缕化身入诸界传道，提高法理教养众生，各道经释典亦传播开，被十万界奉为醒世真言。

它没有长度也无所谓粗细，它更像是贯穿针眼的一缕神光，无形无质，却储藏着无尽凶戾的邪气，永无停止地燃烧，永无停止地流淌。

叶竹青看了宁殇一眼，站到叶锦眉身后为她揉着肩膀。

他背的是《易经》。

叶锦眉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庞，绣花的银针终究停了下来，微微有些担忧。

一缕风吹进雀廊，雪花落在了叶锦眉梢。

“终究……完成了？”

血珠从针孔里排泄沿着骨骼的表面滚下来，一滴一滴。

“师尊传信说我已满九岁，待图腾完成我便开端聚气修行。”宁殇撇嘴说道。所谓图腾折磨了他整整三年，现在终究将近到头。

雀廊里女子手执针线，还兀自绣着繁花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