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巨鸢[第1页/共3页]
长庚终究忍不住冲他撂了神采,生硬地说道:“寄父跟做长辈的开这类打趣合适吗?”
沈十六:“甚么?你大点声。”
巨鸢逼近,燃烧的火翅余温劈面而来,长庚下认识地去抓身边地人,叮咛道:“巨鸢来了,这边人太多,我们退开一点。”
船身森严,冷铁的微光中泛着说不出的杀伐气,船上传来的号声莫名悲壮,耐久不息地回荡,全部雁回镇都被那“呜呜”的声音共振着,像是疆场中千年的亡魂齐齐醒来,应和而歌。
好吃懒做就算了,还是个色胚!
此时,他才大抵摸到了一点寄父聋的规律――沈易跟他说的话,他一概听不见,其别人跟他说的话,视爱听不爱听,挑选性地听不见,至于那些大女人小媳妇,哪怕是只母蚊子嗡嗡一声,他都能听得一字不漏。
大地裂开了,暴露地下一条幽深的暗河,贯穿了全部雁回小镇。
那传令兵深吸一口气,对准铜吼一端,开了长腔,声音从庞大的“铜吼”里传出来,被放大了数十倍,洪钟似的回荡不休。
沈先生在前面叮咛道:“十六,你早点返来,把柴劈了!”
沈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着饭,沈先生一边给长庚讲了一课《大学》,讲着讲着就没了重点,交叉到了“夏季如何保养钢甲”的事,他本身就是个杂家,想起甚么说甚么,有一次不知如何的,还兴趣勃勃地给长庚讲过如何防治马瘟,连十六爷这聋子都听不下去了,强行让他住了嘴。
巨鸢上也回了一声长号,接着,无数个火翅同时发力,四周的云山雾绕的蒸汽猖獗地涌动起来――它筹办要降落了。
两排官兵回声握住城楼上庞大的木轮把手,同时大喝一声,他们一个个□□着上身,筋骨毕露,一齐发力,山高的木轮子“嘎吱嘎吱”地转了下来,城楼下一条青石板的大道回声一分为二,无数环环相扣的齿轮扭动起来,两侧的石砖兵分两路,相背而行。
第一把“雁食”天女散花似的飞落而下,底下的小崽子们都疯了,纷繁伸脱手去抢。
沈十六买了一包烤得乌漆争光的粗盐豆子,边走边用手捏着吃,脑后生眼一样,伸出一只手,精确地将一颗盐豆子塞进长庚嘴里。
但是周遭充满着巨鸢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和人群喧闹的叫唤,他这一声仿佛感喟的低语很快消逝无踪了,连紧随他身边的长庚也没闻声。
暮夏暑气未消,人身上的衣服都薄,十六整小我都贴在了长庚后背上,怀中若隐若现的药香快速覆盖了住长庚,和他梦见的一样。
长庚转得百无聊赖,直想打哈欠,只盼着沈十六这个瞥见甚么都猎奇的乡巴佬早点纵情,早点放他归去,他宁肯去给沈先生打动手。
北巡的巨鸢尚且如此,那国之利器的玄铁三大营,又会是甚么样的风采呢?
“灭――灯――”
十六笑眯眯地调侃道:“有人想你,是老王家阿谁圆脸的小女人吗?”
长庚:“……”
巨鸢来了又走,年年都一个样,长庚想不出有甚么新奇都雅,可还没等他提出抗议,十六已经不由分辩地拉起了他,半拖半拽地推着他往外走去。
少年被困在雁回小镇这偏僻局促的一隅,的确连想都想不出。
恰好老百姓越来越穷了,也真是奇了怪了。
谁如果跟沈十六叫真,准能让他把肝气炸了。
可惜洒雁食的路段并不长,很快,巨鸢便沉到了暗河中,稳稳地停在了水面,落在了人们面前。
“金玉其表,败絮此中”一词,的确如同为他量身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