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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台金曲》被她扔在一边了，新放的这盘磁带是童话故事。

话里每个字都透着嫌弃。

“不要，味道臭。”

***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道雪亮的手电大光柱直直打向这头，间杂着脚步声、喘气声，另有混乱的说话声。

声音实在太喧闹了，她只不竭地听到一个字。

驾驶座上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两鬓已经有些许斑白, 身上裹着军大衣，手边放了袋摊开了袋口的熟花生。

陈秃像是晓得她在想甚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蜜斯，你每年才在这住几天？再说了，这儿职员活动那么大，我都没见全过。”

她正低头玩垂钓机，这玩具当下正风行，是拧发条的，机身只巴掌大，做成鱼池形状，池子里有五条小鱼，跟着发条的败坏升起落下，而每当升起的时候，鱼儿就会伸开嘴，暴露嘴里含着的一小片磁铁。

过了会，车顶传来窸窣的声音。

塑料袋里，有剥好的白花生仁，有空空的花生壳，另有没来得及剥的带壳花生。

哦，阿谁洞啊，她晓得。

再然后，一只手探了下来，就扒在车窗外。

听到姐姐说她，她警悟地伸脱手，用力拧停发条柄，然后吸着鼻子抬起了头：一张小脸抹得脏灰，面庞上如同这个年纪的大部分小孩儿一样，一左一右两块红二团，那是防冻没做到位，叫夏季的冷风给吹的。

副驾驶上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女人, 膝上顶了台日本产的手提式三洋录放机, 《上海滩》就是从这台机子里传出来的。

俄然间，头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是有甚么东西蓦地砸下，与此同时，车身狠恶地动了一下。

隔壁车上黑洞洞的，小刘哥哥他们不是在打牌吗，人呢？都哪儿去了？

老头发笑，指了指隔壁车。

当时她在边上听，还插了嘴，问甚么叫“缠满牦牛绒线的纺锤”，爸爸说，就是毛线团。

爸爸很欢畅，嘉奖她一块明白兔奶糖，但是姐姐鼻子里嗤一声，说：“神经病。”

说话间, 《上海滩》放到了绝顶, 进下一首歌之前, 有几秒的间歇，歌声一歇，后座玩具垂钓机的杂声就显得有点刺耳。

车顶壳本来是平的，但现在，凹出小我形，四肢大摊。

她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奥妙。

年青女人把粉饼塞回包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一支金色壳子的奇士美口红。

老天爷，你可要帮帮我。

没干系，她不生姐姐的气。

听完A面，她吸溜着鼻子又调到B面。

姓马的挺能来事，见人就叙同胞交谊，求到陈秃门上，她还觉得如何着都能混到一张睡觉的床。

“小刘哥哥他们留下来陪着你，要么，你去他们车上待着？”

口红盖子蓦地盖了归去。

小女人扒住前车座跪起家子，竖着耳朵听。

后座上是个三四岁的小女人，戴毛线织的大红老头帽，穿厚厚的绿底白点棉袄，蹬一双玄色圆头棉鞋，棉鞋用料很实在，夹层里塞满了棉花，穿在脚上又肿又大。

鱼竿的垂线头上有块小吸铁石，垂的位置对了，就能把鱼给钓起来。

半晌工夫，车头边就围满了人，很多人在说话，无数的手电光横七竖八乱打，像舞厅里的彩球灯，在这席天幕地的郊野间不竭扭转放光。

易飒回想了一下，毫无印象。

小女人的目光死盯着那一处。

就像乌鸦喝水，不竭地往瓶子里扔石头，终究喝到了清冽甜美的水；还像神笔马良，不竭地画啊画，终究画成了大画家。

囡囡接过塑料袋，不安地看窗外：“你们都走吗？就留我一个小孩子在这？有鬼来了如何办？会把我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