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第1页/共2页]

我有些发懵，方才我那一番话，皆是说给毕方听，与他却全没干系。我是至心还是不至心，显见得应当毕方来问才更合宜。

他声音有些嘶哑，缓缓地：“浅浅。”

他将我搂得更加紧些，仍没理我，再道：“浅浅，我爱你。”

我嗯了一声。

我原觉得本身的姻缘树乃是棵老铁树，批死了千万年也开不了花，今遭，这棵老铁树竟然，竟然着花了？且还开的一株并蒂花？！

他却尽管搂着，没再说甚么。半日，终归又挤出来一句：“你方才说的，满是至心？”

我感觉即便遂不了毕方的意，那回绝的话也要说得非常温存，万不能伤了他的心。便讷讷开口道：“这个，终归是他们天族的订婚在前，我同你，呃，我同你也只得是有缘无分。你说思慕我，我实在很欢乐。凡是事，凡事也要讲个有前有后不是？”

我了然道：“哦，下厨房这个事本来倒是你的兴趣。这个兴趣是个好兴趣，忒合用的。”

他僵了僵，昂首来望我，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他没理我，低头去瞧那碗乌漆麻黑的汤药。

但自我同夜华熟悉，他便向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连眼睫毛也不动一动的性子，此时竟在我面前显出这等逞强的姿势，委实有些分歧平常。

毕方又坐得近我一尺，柔声道：“你只说，你愿不肯同我一起？”

我干干笑了两声：“我对你好些也不满是因那纸婚约。”

我虽对毕方没那不端庄的心机，可他说思慕我，现在回过味来，却叫我偷偷地有些欢乐。因自桑籍退婚，天君颁下那桩天旨下来，我那本该在风月里狠狠滚几遭的好年纪，便孤零零地就过了，总归比同年纪的神仙们无趣了很多。虽面上瞧不大出来，实在我内心是很介怀这个事情的。是以毕方表了这个白，便表出了我积存了五万年的一腔心伤和一腔打动。

毕方木然地将我看了一会儿，叹了回气。又帮我掖了掖被角，便回身出房门了。只夜华仍坐在桌案旁，一张脸隐在药雾里，看不太逼真。

他埋着头似笑了一声，这一声有那么股子没何如的意味：“你此番任我揽着你抱着你，我来青丘住的这些日子，你也经常能为我添些茶水，陪我下一下棋，皆是因为我们两个有婚约是不是，若与你有婚约的是另一小我，你……”他将我揽得更紧一些，叹了一口气，却并不接着说了。

他这一颗至心却也藏得忒深沉了些，这么万儿八千年的我竟一丝都没瞧出来，啧啧啧。

他没理我，又道：“我做这些并不因你同我有婚约。我来青丘住也并不因阿离想你。”

我尚且还在思忖这个回回，他却已来揽了我的腰身。是以番我伤得重些，便不自发化了原身养的伤，狐狸的身形比不得人，腰是腰腿是腿的，他却还能分得出一只狐狸的腰身，我佩服得很。

我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背，点头道：“你的厨艺是很好的，抽暇给你爹娘爷爷也做几次，正表现一个孝字。”

夜华将药碗放在桌案上，因毕刚正占着床边，便只在桌案旁坐了，凉凉地，也没甚言语。

我自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既全了毕方的面子，也全了夜华的面子。

我怔了一怔。

他俄然深深地将头埋进我肩窝里，闷闷道：“我从未给其别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一人做过。”

天塌下来也没比这个更叫人骇怪的了。

夜华摆出一副丢脸的神采来天然有他的事理。我也明白，身为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却当着他的面同另一个男人商讨风月之事有些荒唐，大大地驳了他的面子。但我同毕方实在光亮正大，且此番原是他来得不巧，我总不能因了他误打误撞闯出去就给毕方钉子碰。毕竟我同毕方的友情也算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