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谓更衣[第1页/共3页]
他故意掀了陶碗泄恨,却又被那香味惹得腹中饥饿之意更甚,不知如何就拿起勺子舀了金黄细嫩的蛋羹送进嘴里,接过立即被那软滑香浓的口感征服了,轰鸣捣蛋的肚子也温馨了下来,待他重新想起方才高喊出口的“不吃”两字之时,那陶碗里已经空空如也,连碗边儿都被刮得干清干净。
第二日一早,瑞雪在村中那十几只勤奋公鸡的鸣叫声中醒来,洗脸漱口,又笨拙的学着张嫂前两日的模样,用两根木簪子,绾了个还算利落的简朴发鬓,然后敏捷的煮了一锅稍绸的包谷面粥,想了想还是又磕了个鸡蛋,做了蛋羹,放进锅里蒸的工夫,又打水进屋,沾湿布巾递到方才醒来的赵丰年手里,等他渐渐擦妙手脸,就端了蛋羹放到床前,这才进了厨房草草喝了两碗粥,就直接出门去了隔壁的张嫂家。
她简朴统计了一下这半上午的收成,统共收了包谷面八十斤,细面十斤,糙米十五斤,外加素油半罐,鸡蛋十个,盐一斤,酱油一斤,干蘑菇一串儿,另有粗瓷盘两个,陶盆一个。
她微微一笑,把碗拿去洗净,又敏捷的沾湿布巾,就着内里那弯新月儿的亮光擦了擦身上,洗了脚,然后起家回了屋子,脱了半趿拉的布鞋,刚要上床,没想到床里的人却俄然起了身,吓得她立即跳了起来,惊声道,“你要干甚么?”
这但是她,秦瑞雪的独门蒸蛋羹,固然用料简朴,但是十几年来一向都是无往倒霉,从没人能回绝得了。
瑞雪偷偷站在门边见他端着空碗,镇静无措想要藏起来的模样,肚内又笑得转筋。
张嫂正在屋里催促着孩子们喝粥,听得她在门外喊,就迎了出来笑道,“妹子,如何一早就过来了,身子但是好利索了?”
赵丰年见她没有像别的女子普通,立即躬身赔罪,反倒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急的话,立即气恼更甚,冷冷说道,“不吃!”
可惜,他的肚子却不受意志节制,话音刚落,就收回了很清脆的咕噜声,他的面孔顿时像被煮了普通,红得发黑。
她回身轻手重脚走到灶间,喝了满满两大碗粥,感慨了几句,不消化肥种出的大米就是香,然后拿了破树枝绑成的扫帚打扫院子,又把后院的菜地里杂草拔掉,想着明日再找张嫂子要点儿白菜籽,趁着八月末的气候尚未冷起来,种些秋菜存起来,以备夏季来时,饭桌上不至于只要粥,没有菜。
夜正深,门外一只夜鸟不知从那边飞回,怠倦的梳理两下外相,然后悄悄挨在甜睡的鸟老婆中间,交颈而眠,清风拂过,月光淡淡晖映,人间一片安宁…
实在瑞雪刚才那些话,在宿世顶多也就算语气硬一点儿的抱怨,她本就是随口而出,却健忘了这里已经不是本来的天下,这里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似她这般发言恐怕真是犯了天条,但是她的性子本就不喜伏输,要她立即收敛脾气报歉,又有些难以做到,想了又想,只憋出了一句,“用饭吧。”
当年妈妈卧病在床,脾气暴躁,常常掀桌子不肯用饭,但是只要这蛋羹一端出来,就会立即和缓下来,把蛋羹吃得精光,让见者无不称奇。
瑞雪笑着应了两句,就见有个魁伟的红脸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两扇木门后还模糊约约藏着三个小孩子在偷偷望着她。
统共十三个蒙童,十三家的束脩都收了上来,瑞雪婉拒了要帮手做饭的张嫂子,送了她回家去忙,毕竟农家的女子活计都很重的,喂猪喂鸡,洗衣做饭,不能总费事人家。
赵丰年看不得她这般毛躁模样,就又皱了眉头,瑞雪回身瞥见了,不知如何就冲口说道,“你皱甚么眉?我烫的直跳,是为了甚么,还不是为了给你端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