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旧事（十四）[第1页/共2页]

兄长神采当真地看着我：“月满则亏，盛极则衰。上官家风景了好久，父亲位极人臣，已是到了赏无可赏之地。圣上既然不准再上前一步，那么取稳之道，只要后退。齐王当然无甚根底，但也因得如此，你嫁给他，才会让圣上和朝中的很多人安下心来。且我在京中也算交游广漠，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太子，论品德见地，也没有能比得过齐王的。故而在我看来，圣上此举，不见得是好事。”

“兄长是说……”

就连我都看得出来这事的奥妙。如果圣上至心附和，我和太子早就订婚了。

故而在我看来，圣上不想让我当太子妃，实在来由充沛。

我沉吟不语。

“迩来朝中但是出了甚么事？”我问道。

上官家有父亲这么个能臣，自是不错。但如果再加一个皇后，就太多了。

以是，圣上对父亲的猜忌已经是到了明面上。

“父亲很绝望？”我问兄长。

“要嫁人的是你，不是父亲也不是我。”兄长道，“你并非那逆来顺受之人，人间或人或事，定要你看得上眼才算好。你的婚事不是圣上做主就是父亲做主，议婚之前，也不会先问你。故而我想着，起码能先让你跟齐王熟谙熟谙，万一将来真议起了婚，你不至于不知所措。”

相反，他淡淡一笑，目光却变得更是深沉。

“累么？”他问我。

父亲在朝中的朋友浩繁，门客也有很多，凡是他在家，老是会客不竭。约莫是想着我今后要当皇后，不成对朝政一无所知，父亲向来不禁止我在珠帘前面旁听。偶然碰到他以为的一些有真知灼见的来宾，他还会特地让人将我唤来。

“圣上说，他将你的生辰交给太卜署，为你和太子测算，不甚相合。”他说，“太子妃人选乃要紧之事，还是要再议。”

天子的恩德，向来不是毫无计算的。父亲替圣上做了很多事，上官家变得更加树大根深，仿佛成了当朝第一望族。

“那……”我踌躇半晌，道，“父亲愿么？”

我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变要看圣上的态度了。圣上莫非是信了？”

我的心砰砰跳着，比先前更加清脆。

我想说景璘，但话未出口，电光石火之间，我想起兄长之前说过的话，倏而睁大了眼睛。

“阿黛。”兄长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道，“我知你不似父亲那样笃定要做皇后，故而听父亲提及此事时，倒是感觉，你若能与齐王结婚，并无不成。”

兄长苦笑一下。

这话，我一点也不惊奇。

兄长没答话，却将目光望向冰面。

“是有些事。”兄长道，“父亲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连累了姑苏火警赈款的弊案。”

不过于我而言，能当自是不错，当不上也无所谓。

“那我们边走边说。”兄长说罢，拉着我，朝火线溜去。

以是，兄长提起的这个姑苏赈灾弊案，我是晓得的。

圣上待我是亲热的，不过我晓得作为上位者，做事永久不会只靠好恶。

因为姑母的原因，圣上对上官家一贯不错，这是无庸置疑的。这些年来，我父亲越来越遭到圣上的重用，乃至四十出头就当上了左相，在本朝算得前无来者。

我又愣了愣。

“恰是齐王。”兄长看着几近惊掉下巴的我，无法道，“你说父亲怎会甘心？”

我定定望着他，只觉脑筋里似塞了一团乱麻，理不清眉目。

毕竟太子不但长得不多数雅，说话不好听，还跟陨国公家的二公子他们不干不净。

圣上不但不筹算让我做太子妃，乃至不筹算让我做他任何一个儿子的王妃，而是要将我许配给大家都看得出来不受待见的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