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事(三)[第1页/共2页]
我愣住,俄然想起了昨夜里,齐王站在那片栀子花前的身影。
另有地上的那些果子。
我蹑手蹑脚地从后窗进了屋,藏好了花土,然后,脱了衣裳躺到榻上,假装向来无事产生。
“那倒也不是。”老宫人道,“许昭容的家中是贩运南北杂货的,本算不得良家子,何况又早许了人家,于情于理,都是不能入宫的。当时,穆天子的母亲梁太后还在,听闻此事以后,死力反对。可穆天子一意孤行,非要将许昭容留下。他身材不好,梁太后虽愤怒,却也怕穆天子气坏了身材,病情减轻,终究也还是允了。不过在名分之事上,她死死压着。许昭容只以宫人的名头进宫,过不久,才得了个宝林。到了厥后,她为穆天子生下了皇子,即封了婕妤。”
我神采无所谓,心中却似有波浪涌起。
破天荒地,我感觉,本身对齐王约莫有些亏欠。
但我闭着眼睛,却好久才入眠。
——
“那里有甚么风景。”老宫人点头叹道,“妾当年在她宫中,日日能见到她,可从未曾见她脸上有过甚么笑容。穆天子越是宠嬖她,就越是多人恨她。宫里的梁太后、皇后和一众嫔妃,没有一个善茬。穆天子也是深谙此理,因而让许昭容就待在同春园里,直到故去,也没有端庄住到皇宫。”
母亲归天之时,我刚满八岁。约莫整整半年,我都不肯接管她再也不会返来的事,每天展开眼睛就要找她,又难过又愤激,大哭大闹,拦着父亲不准他上朝,要他把母亲给我找返来。
没想到,被我搅了。
每年,她的生辰和祭日,我都会当真对待。不过我不爱到坟前去,因为在那边,我会清楚地明白她已经是冢中枯骨。
归去的时候,倒是很顺利。
老宫人道:“许昭容故乡涪州盛产荔枝,穆天子见到她以后,甚是爱好,当年进贡来的荔枝就全都送到了她那边。那等荣宠,啧啧……”
我的母亲,是一个爱笑的人。她会讲很多故事,也不像父亲那样,到处要我守端方。在家中,我最爱的就是她。她去那里我都会跟在她的前面,她总笑着说,我是她的小尾巴。
“那也怪不得齐王一向养在同春园。”有人道。
我对付道:“畴前仿佛听人说过。”
而齐王昨夜到荣春宫里,说不定是在做跟我一样的事。
“这位许昭容,爱吃荔枝么?”我问道。
“她可不算是平常宫人。”老宫人道,“我等都是从良家子当选出来,送入宫中来做事。许昭容却不一样,她是穆天子在外头相中,亲身带返来的。”
俄然听到有人提到齐王,我的手顿了顿。
我松一口气,晓得此事约莫就这么揭畴昔了,因而本身去把花泥换了。
旁人笑道:“你怎识得?”
“怎不识得?”老宫人道,“当年齐王的母亲许昭容还在时,妾就是她宫里的。”
“可惜许昭容走得早。”另有人道,“不过听姊姊所言,这许昭容的脾气郁郁寡欢,确也难在宫中活得悠长。”
“恰是。”老宫人奇道,“小娘子安知?”
不管乳母还是宫人,都没有发明我溜出去。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同春园里的栀子花,最早时,是为许昭容栽下的。”她说,“许昭容是涪州人氏,平素最爱栀子。当年得幸以后,先帝就特地从南边移来了大片的栀子,栽在她宫中,以解她思乡之情。”
我会在她最喜好的院子里设香案,再摆上她最爱吃的东西,跟她说话。就像她还在一样。
那般庞大的痛苦,我花了好久才渐渐走出来。
“小娘子。”那位老宫人讪嘲笑着,忙对我道,“我等方才扯谈,小娘子听听得了,切莫往内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