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起点[第1页/共4页]

顾少棠被这个自来熟吓了一跳，又听得这大瘦子叫了个如此儒雅的名字，不由得有点好笑，顺嘴答道“我叫顾少棠”，话一出口，就已悔怨，但却来不及收回了。

夏季的朔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划过脸颊，面前是广漠校场，沙尘滚滚，耳边是战鼓隆隆号角激越，高台上红如血，台上一个身着铠甲的白发武将当中正坐，如天宫神仙高远得遥不成攀。四周的武举子们都屏气凝神，在温馨的等候，连最热忱的沈梵歌都没有左顾右盼。

顾少棠心中俄然涌起了一股不安，不是惊骇被东厂当杀人凶手抓住，不是胆怯败在校习场中，而是某种对将来的忐忑。

顾少棠皱眉看雨化田一眼，心道“我们哪有保荐文书？现在如何结束？” 雨化田微微一笑，手出如风，已经从顾少棠软甲的暗袋里取出了那封带火印的手札，双手递给那黑脸武官。

雨化田也就不再说话。

顾少棠抬抬下巴道：“你在这里也不便利闪现工夫，归正我只是冒牌举子，莫非还真的要当甚么武状元不成？还是让他们挑去，剩下甚么算甚么吧。”

他望着她的眼睛，嘴唇轻启，对她说了几个字。

入口旁是个芦棚，芦棚搭的甚高，上边挂着紫绸，檐下悬着四盏红色大灯笼，上边写着“为国举贤”四个大字，两旁摆着层层的刀枪架，上头摆着长枪，方天画戟，铜锤等马战的长兵器，早有锦衣卫的小校过来，收了荐贴，给顾少棠标名登记。

雨化田苦笑“他们不认得你，却认得我，那小我是武骧卫都督桂勇，是我在御马监的旧部。他今早必定见过阿谁骏马华服前呼后拥的‘西厂厂公’了，现在在街上再碰上个布衣褴褛的，怎会不起疑？”

顾少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将来的保国将军们相互推搡，挤挤嚷嚷，恐怕晚了一步趁手的兵器被别人拿走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

雨化田眼睛微眯，道：“你跟我来”，伸手携了顾少棠之手，将她拽到方才路过的黑漆大门旁，一边嚷着“借过借过”，一边拉着她钻过人群，来到了门前。

顾少棠和雨化田并肩入内，门内是一条黑漆宽广的门洞长廊，步行此中，街上喧哗垂垂不闻，只听得火线鼓声阵阵，声如闷雷，慷慨激越。

众位武举人大半是出身布衣或者浅显武官之家，闻听此言，都是心头火起，转头对那人瞋目而视。顾少棠也抬眼望去，只见是个漂亮的白衣公子，正坐在藤椅上落拓的喝着茶，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虬髯红衣的番僧固执玉壶，芦棚中其他处所并未设有坐位，椅子天然是这白衣公子本身带来的。

半晌以后，风卷残云普通的人群渐散，兵刃散了一地，沈梵歌拎着一对金瓜铜锤走了过来，锤头足有海碗口大小，一望就知沉重之极，对顾少棠呼喊道：“这朝廷真穷，连个重点儿的锤都做不起，只要这个百斤的拼集了”忽而瞥见顾少棠空动手，急道：“顾兄弟，你的兵刃呢？是不是没抢到？”

沈梵歌笑道“孙筑，你个老鼠精，一肚子阴暗吝啬的鬼门道，你说这科举是为了景应龙开的，根据呢”

顾少棠也不及考虑，跟着世人步出芦棚，早有锦衣卫中的校尉备好了百匹各色战马，在棚前一字排开，顾少棠跟在人流当中，被拥到一匹桃花马前。

周遭喧闹非常，顾少棠晓得，在实际上她应当是一个字都听不到他说甚么的，但是她恰好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在一个慵懒沉寂的午后听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荷叶上那么清楚，一字一句滴在她的心上，雨化田在说：“你且放心，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