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间路之娼门妇（六）[第3页/共3页]

风吹开她们的衣裙，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两岸杨柳的气味，河底水草的香气，异化着水气劈面而来。羽生的面庞在微小的灯光里，白得不像话，也清丽得不像话。她的青纱裙随风舞动飞起来，就像一只立在船头，展翅欲飞的鹤。

在这里住了三年，十四岁的崔眉，也能听懂皖南话了。她听到老船夫呼喊了一声：“起喽――”，解开了系绳，一撑船桨，划子荡开了。

老鸨子们平常就是这一套正理，竟日对姊妹们耳提面命：内里世道不好，女人没活头，强盗拐子各处，多少人想卖身还找不着处所呢。我们这给你们吃、给你们喝，给你们供应安然卖身的处所，但是你们的大仇人！

羽生仿佛看得出她难过的内涵，不笑了，伸手摸摸崔眉的头，低声说：“四娘，你很聪明。世上总有很多人不让你飞。很多很多。偶然候大抵这些不让你飞的人，就仿佛是无所不在。为了能飞得起来，人生活着，不免偶然候要靠一下不靠谱的东西。”

羽生纤长乌黑的手搭住她的肩膀：“内里不好活，这里也不见得就能多活几天。想想揽月。”

“那么，保重。”羽生感喟道。

在这一片乱哄哄中，也不晓得谁先动到手，只见一个豪客俄然倒了下去，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王李氏和另一个领家来劝架，也挨了一拳，随后，一个伴计认出这批豪客就是不远处那家老是和脂粉院对着干的大院子里豢养的打手，眼红脂粉院女人仙颜、买卖红火已经好久，怕是今晚是决计来肇事的。此中有个机警的伴计赶紧一溜小跑去请黑六，未几时，黑六就领动部下一群地痞乞儿气势汹汹的扑来了。

翠华一惊，看了看有些重视她们这边的众姐妹，拉过羽生，抬高声音说：“你疯啦？”

她背转过身：“我不是你们。我从小被卖，在领家身边度日，脂粉院里长大，就算出去也没有活头。”

这类风风行当里，常有地头蛇看顾。是以也常常是地痞地痞、赌徒、妓子云集。一贯是江湖血拼的频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