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飞蝶[第1页/共3页]

可眼下不过是一年时候，女儿入宫，儿子病逝，竟像是上天与她开了一个天大的打趣！她在乎的，引觉得豪的，竟都如许离她远去，只留她一小我孤零零在这深宅大院儿里，望着这高墙，像是香燃尽了以后残存的灰烬。

这日宝玉还是去看她，她感受着孩老练嫩的声音和抓着本技艺的小手，像是有一股温热的水流涌进了她的身材中。本来早已死掉的水重新活了过来，汩汩地活动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极新的朝气。

正所谓：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不幸宵。几次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唯有恨，转无聊，五更还是落花潮。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西风打画桥。

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儿还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她的儿子还是个天真不懂世事的冲弱！

她的脸上尽是泪痕，可却奇特地有了安好的神采，喃喃道：“歇息吧，歇息吧。”

王夫人低下头渐渐啜饮着，觉着本身的心也一点点果断起来。

在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摩下，贾珠吃力地抬了抬眼皮，嘴角缓缓往上勾了下，终究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会让你再如许累下去了。”

贾母却也连连感喟，慢慢道：“你我心知肚明，珠儿那好孩子，皆是因为被逼的过分了。那日他说太累了时，竟似是有把尖刀，直直地□□了我的内心！”她捂着本身的胸膛，道，“我又如何不悲？只是你却不能是以事痛恨政儿甚么，他虽是峻厉了些，可珠儿也是他的孩子啊！”

诸位臣子皆唯唯应是，内心却都明白，老天子这么一说，贾琏袭爵是必定跑不了的了。

漫天皆是烦恼丝，一根一根牵动听肠。她情不自禁上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入那如帘如雾的秋雨当中，倒把服侍她的丫环们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想要将她搀返来：“太太，怕是要着凉了，去那边儿站着吧！”

房中悲哀之声顿起，李纨哭的更是不能自已，那些丫环们念及贾珠平日体恤下人，亦是垂泪不断。贾政连续声让人过来清算。

……等等。

王氏却一伸手摆脱开来，抬着头，悄悄地谛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直到那雨丝将她的头发全数淋湿了，她才又盖了大氅，低低道：“走吧。”

王氏便渐渐垂下头去，低声道：“我不怨。”

新来她身边服侍的小丫环金钏儿忙拿了雨过天青色镶银边的靠枕塞进她身后，又谨慎翼翼捧了药碗，拿调羹一点点喂与王夫人喝。

贾母闻听，心中先有了三分不悦，在王氏前来存候时便问道：“那兰哥儿还小呢，又是你亲孙子，倒是那里获咎了你，连个好神采也没给过？”

贾珠的头七过后，榜单却也贴出来了。贾家二位少爷的名字鲜明在列，贾珠为二甲第七名，贾琏为二甲第四十三名。

他猜疑地盯了那窗外的胡蝶一眼，想了想便披了披风出门去，亲到那梅树前检察一番。那胡蝶却随风轻颤着翅膀，见他过来，便悠悠飞到了他的手指上。

【冰天雪地那里来的胡蝶，这窜改变的，连本座都不信！】

她略定了定神，缓缓道：“扶我起来。”

贾赦见他如此，无事便派人去街上与他买了那些名家书画，贾琅日日临摹，固然因着力量不敷端笔尚且不是很稳，但是超脱的风骨已然于那一笔一画里出来了。

方端了杯热茶过来的花红方才踏进院子，便瞥见了如许一幕。

只是如许的丧事，也没法让世人高兴一分。想及贾珠若活着时世人还不知是如何的乐呢，那哀痛就愈发从心头伸展上来了。

（注：来自纳兰容若 《于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