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吃软饭的独一份[第1页/共3页]
不过就是祸乱中原一场罢了。
当然,没有人看好李唐皇室。中原百姓在胡虏的铁蹄下惴惴不安,悲苦哀号;哪怕是在这烽火燃烧不到的、偏安一隅的江南各州郡,都有很多人公开里做好了改弦易辙的心机筹办。
世人骇怪莫名窃保私语,但旋即就有人大声鼓噪:“管他阿娘的,即使是安禄山,天大的本领,也打不到江宁郡来,我们歌照唱,曲照听,美人儿该抱就抱,风骚一时是一时哟!”
但柳心如打心眼里却不信赖安禄山那有奶就是娘有利不起早的胡儿能成事。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换代不是头一遭了,但安禄山绝对没有这个气运,镇得住巍巍壮美的万里江山!
哒哒哒!
怪哉。甜儿一怔,小巧精美的鼻头一抽,感受奇特得紧。昔日杨家这吃软饭的一来就要胶葛上半天,不见到柳心如就不罢休,如何本日却如此变态?不吭不哈地就走了?
她俄然想起这吃软饭的实在没甚么好怕的,他即使天生一身蛮力,传闻也跟河西游向来的侠客学了一点的剑术搏击工夫,但朗朗乾坤之下,决然也不敢向本身一个女儿家脱手,因而就大胆地坐在那边昂首瞪着他,青涩的目光故作凶暴之色:他要敢非礼,就踢死他的软蛋!对,狠狠地踢!
以是,柳心如内心猜想着,经此一变,即便马嵬坡上没有父子相残,也必定是分道扬镳。天子逃入蜀地,太子亨才北上灵武。那么,在灵武即位称帝的哪还会有别人,必是太子亨啊!
很久,少年皱着眉头渐渐起家来,弹了弹华丽袍服上的灰尘,便看也不再看甜儿一眼,回身踱步下楼而去。未几时,他就拐过了柳心如的阁楼,沿着河走去,竟然不知所踪。
由此可见,天子由谁来当、江山由哪家来坐、安禄山是否沫猴而冠,只要乱不及面前,对于偏安下仍然不失舒畅地活着的人们来讲,实在并不非常体贴。毕竟,那些朝廷大事,间隔江南百姓的实际糊口真的太悠远了。
玫瑰坊的头牌歌姬柳心如梳着淡妆,身着粉红色薄薄的低胸襦裙,那矗立的酥胸之上,是一张清秀可儿的绝世容颜。她慵懒地靠在内室的雕栏上,了望着楼下那一弯碧绿色的河水,三两条乌篷船摇摆而过,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俄然,一辆枣红色的快马飞奔而过,顿时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卒背插三角令旗,鸣一声锣,口中便呼喊出声:“天下臣民知悉,新皇灵武即位,改年号至德!”
此人姓孔名晟,本来也是官宦后辈,与唐初大儒孔颖达同出一门,孔子的第36世孙。孔家可谓累世王谢,经学传家,孔晟祖父孔安曾任户部侍郎,孔晟父亲孔林官至洛阳府长史,在其丁壮病逝后,移居江南的这一枝孔家旁系就完整式微了,家财散尽,难觉得继。
甜儿坐在那边歪着头想了想,谨慎眼里也想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干脆就不再想。归正,不过是杨家一个吃软饭的,江宁郡城里的独一份,臭名远扬有谁在乎呢?
这个夏末格外炎热。固然已经是日落时分,氛围中还是满盈着让人堵塞的闷热潮湿之气。
柳心如表情烦乱,也没有听清甜儿到底在嘟囔些甚么,就独自挥了挥手道:“甜儿,我今儿个身子不舒畅,紧闭楼门,谁都不见!”
安禄山是不来,安禄山要来了,这江南一地没准各处都是从贼的奸棍。柳心如内心腹诽着,精美的嘴角挑起了一抹轻视的却又伤感的弧度。
孔林与江南东道措置使杨奇是至好老友,两家长辈暮年指腹为婚,结成了后代亲家。可孔林大略千万没想到,自家儿子长成后会如此不堪。孔母在的时候,另有人管束,至前载孔母一病不起,孔晟也就听任自流,天生了一棵呲牙咧嘴的歪脖子树,看着就让人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