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屏上暗红蕉[第16页/共18页]

小谢低了一转头，俄然想起了昨晚庵堂里闪现过一回，又消逝了的屏风。

薛华存从袖中摸出一些暗红色的碎片，放在炉中，置于画像之下。然后她搭动手指，喉中收回一种恍惚不清的喃喃声，诡异如同山鬼的夜歌。

“摄魂。”

“嗯？”薛华存眉毛一挑，“多玩几日再走不好吗？”

小谢为了不伤到薛华存，剑锋走偏，堪堪地击到纸屏的乌木框子上。画像右边的江枫只是被划破了额头，一缕暗红色的血缓缓地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正面的庵堂里熄了灯。后半夜的星光薄薄地从窗棂间洒出去，砖地上恍若镀了一层微霜。小谢乃至听得见冰霜在足底熔化的声音。她打了一个寒噤，俄然闻声骨碌一声从门别传来。

“但是，炼成香片做迷烟幻象，还不是血婴花的首要用处。这类花四年才得一开，萼仙道的人拿它们做放手锏，是因为这类花盛开之时，有一种可骇的力量。”墨寻无道。

五

“小缘。”薛华存嘲笑道，“阿谁陈缘，不是嫁给了圆天阁主欧阳觅剑了吗？”

一

“阿姊……”小谢惊骇地叫着，她瞥见薛华存的眼睛里滴下了一颗大大的泪水，一向淌到衣衿上。

“因为明天的庵院是先瞥见的，明天的丛林是后瞥见的，你便觉得庵院是实在的气象。殊不知，恐怕这也只是先入为主呢。倘若你一来就瞥见的是魔障，你会信赖这里本来是庵院吗？”

那是一棵老松，几百年了，树洞里空空如也。小谢循着洞口摸了出来。洞，公然是通往地下的。开首乌黑一片，脚下不是稀泥碎石就是青苔藤葛，小谢谨慎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了一颗夜明珠，借着点点微光，把途径照亮。过了约莫六七丈远，俄然踩到石板了，四壁也清楚是人力开凿而成。

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看到甚么，小谢有点绝望。她闭上了眼睛冷静细数，终究感遭到一缕冷风，仿佛从院墙外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拂过来。

桌子上，油灯已经点尽了，灯芯儿结成焦黑的兰花，将落未落。小谢抬头，想看看屋顶上有没有甚么构造。如果她没有把方位记错的话，这个地点，恰是在薛华存的庵堂正下方！但是光芒太暗，甚么也看不清。

墨寻无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银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阴暗的河谷。再看时，切云剑已回到了小谢手中。

“血婴花用于萼仙道的把戏，但是本身之毒，尚不及普通药草。”

薛华存当然不会答复，仍然在纸屏上一笔一画形貌着，那种邃密的模样，仿佛在做着绣活儿。过了一会儿，小谢看出来画中是一个男人。墨寻无眼尖心快，用低低的声音说：“是江枫。”

“伯父说阿姊……”小谢看了华存一眼，“阿姊如果不肯守着，千万不要勉强本身。说固然圆天阁的权势如日中天，堂堂的剑南薛家，却也不会怕了他们。”

“哪有那么快。”薛华存冷冷道。

她蓦地回顾，却瞥见背后墙上挂了一轴小照。只是一个淡淡的侧影，衣冠胜雪，青锋曳地。小照上一个题字也无，看笔法拖曳，似是出自华存之手。那人的脸孔画得不甚了了，只感觉眉宇间霜气冷冷，又似郁郁于衷。小谢瞧着瞧着，越看越不清楚，竟然呆呆地移不开目光了。

展开眼，瞥见的是明朗安好的归云谷。魔障里的丛林没有了，一缕阳光从树叶的裂缝间漏下来，在草地上腾跃。幽风细细，鸟鸣深涧，仿佛甚么也没有产生过。只是庵院一角的院墙倒了，碎砖堆了一地。两人握紧了兵刃，从断墙处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