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盛怒[第1页/共3页]
纤云回道:“太皇太后身子不适,昨晚并未赴宴。皇太后倒是在,只是满殿王公命妇,很多晓得诗文的,如何能公开偏袒,便也沉默了。”
兰煜狠恶的咳嗽了一阵,神采通红,气喘不已,“大怒之下也只是禁足,怕不日要被释了。”
歌舞声声从远处传来,钟粹宫只剩了兰煜主仆,她紧紧缩在被衾里,青丝披垂,楚楚身躯不堪一握,病中本就蕉萃,思家之情便更甚,她瑟缩着,凄然不已:“纤云,我是不是变得没用了,畴前的日子也不痛快,可我从不抱病的。”
纤云顿了顿,点头道:“小主放心,她还没来得及说,王承诺便俄然冒出来请罪,声泪俱下说本身日前听过慧朱紫吟诵这诗,也听到过慧朱紫多次扬言觊觎皇后之位,畴前不敢揭露,现在却不敢再瞒了。”
那小寺人遇事倒比兰煜沉稳得很,不慌不忙道:“回小主的话,主子在乾清宫当值,本日过来,天然是奉皇上的命,至于所谓何事,想来明日小主总会晓得,主子却不敢多言,只说慧朱紫是真触怒了皇上,皇上已派人将钟粹宫都禁了。”
兰煜用一方杏粉色的丝绢掩开口鼻,不住地喘着粗气,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暗淡的神态:“岂止难以顺利,怕是万劫不复了。”
兰煜还在喘着,却听殿外一阵熙熙攘攘,有女人锋利的叫声并着人头攒动的声音袭来,宫门砰地豁然敞开,声音之重如同在兰煜沉闷的头顶扯开一道口儿,远远兰煜便已轰然欲昏。
纤云不屑,恨恨一撇嘴,道:“可儿家陈阿娇是皇后,她不过是个朱紫,也好大言不惭,说这诗她感同身受,特学来念给皇上。皇上一听这才发了脾气,直问她是从哪学来。”
纤云也怕极了,附在兰煜身边,颤巍巍道:“小主,我们不过想让她出出丑,何至于这般严峻?”
兰煜这才舒了口气,端起茶杯,却见茶水冰冷刺喉,不得又放下,哑声道:“这诗构造甚多,从她嘴里念出来,觊觎后位,为一罪。宮怨诗在后宫本就忌讳,她大庭广众宣之于口,有伤面子,为二罪。最后便也是最要紧的,本日在长门,向来不如丑。是陈阿娇被废后万念俱灰的哀号,她这便是实打实打皇上的脸,讽刺皇上凉薄无情,真正的大不敬之罪了。”
谓言入汉宫,繁华可悠长。君王纵有情,不奈陈皇后。
纤云从速将披风给兰煜披上,外头却有一小寺人跑出去,恭敬打了个千,道:“小主吉利,底下的主子忽视,一脱手让慧小主跑了,惊吓了小主。现在摒挡好了,小主可得清净。”
纤云非常解气,道:“皇上雷霆大怒之下与小主所说无二,偏慧朱紫嘴尖不烂,口里还叫骂不休,说皇上看不起她们蒙古亲眷,这才让皇上大怒难收,叫了当差的压慧朱紫回宫禁足,也未说多久解了。”
一句话更激起兰煜无穷酸楚,病来如山倒,兰煜向来不显喜怒,也愁思尽现,“是额娘照顾,是额娘为了照顾我,才病倒几乎丢了性命。现在额娘不在,我既照顾不好本身,更觉昔日许府里满门光荣的好笑。”
她握紧手里的黄铜手炉,从泛凉的金属里汲取垂垂消逝的温度,像病笃的人仍旧固执唤起一丝朝气,却更破钞了元气,引来一阵阵咳嗽,纤云忙端来痰盂,抚着兰煜的背,泪水涟涟:“病中最易多思,可小主万莫绝了生念。”
这幅恹恹的模样,纤云看了极是不忍,少不得劝道:“畴前大炕通铺,到底热烈些,也有个照顾。”
兰煜毕竟耐不过炭火被剥削的隆冬,染上了风寒,待到下元节家宴之时,兰煜已然卧病在床,得皇后允准免除下元节家宴及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