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崩地坼[第1页/共4页]

如许的话也只能是在内心想想，嘴上是千万不能暴露半点的。而一旦皇上龙归大海，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如何摒挡，就全都积到了他这军机首辅的肩上了。

“我晓得，我晓得。”

“喳！”西淩阿承诺一声，上前一步，把声音压得极低：“皇上，怕是……不好了！”

“皇上另有甚么旁的交代吗？”颠末端这一会儿的思虑，穆彰阿也沉着了下来：诚如太病院薛宝善所言，皇上已经是望七之年，连逢庶母孝和睿皇太后薨逝和四皇子奕詝的原配萨克达氏年命不久两桩事的打击，怕是熬不畴昔了。

“太病院薛老爷说，皇上上了春秋，在望七之年又连遭两项逆事……只怕……”西淩阿叹了口气，他说：“明天白日，传闻郑王爷还想告诉四阿哥，六阿哥来看望，皇上说不必，吃了药，看过折子，精力好得很，谁晓得早晨就会出事？”

说话间，周福拿来了朝服补褂，由姨太太帮着他穿好，又给他系上一个御赐的平金荷包：“内里是切片的人参，多衔几片在嘴里，嚼烂了吞下去更好！”

“朕，把他交给你们了。”

西淩阿是满洲正白旗人，姓郭贝儿氏，其祖父是乾隆间内大臣阿那保，西淩阿承祖荫，现任圆明园随扈的御前侍卫，深夜到访，必有要事！穆彰阿一惊而起，撩开狐皮帐子，一边穿衣一边搭了一句：“快请！”

“这几小我，都是你的血亲兄弟，要……”天子的喘气又变得狠恶起来，好一会儿的时候才平复下来，却再也没有力量说更多的话，只能萎然一叹：“好好的待他们。”

“你也认一认我拜托的几位大臣，给他们作个揖吧？”

奕詝摆布看看，通红的眼睛眨了几下，他说：“我五内如焚，方寸已乱，统统就听穆相和列为臣工的吧？”

天刚交半夜，侧福晋就在枕头边轻声呼喊：“老爷，老爷？”

穆彰阿当然谦让，天子不准；终究老天子烦了，这才让十小我（何汝霖也已经赶到了）和四阿哥相向而站，一方作揖，一方跪倒叩首，才算成礼——这就算是天子劈面托孤了。

“喳！”穆彰阿跪行半步，站起来接过圣旨，展在手中只看了一眼，就面南站定：“皇六子奕訢封为亲王；皇四子奕詝立为皇太子！”

“喔？”穆彰阿被唤醒了，只觉双眼酸涩，心中万分不肯意被别人打搅，勉强翻了个身，问道：“有事？”

“一事不烦二主，命御前侍卫西淩阿……”穆彰阿摆布打量一番：“叫他来！”

“是！”穆彰阿肃容答道：“四阿哥纯孝天生，必是命世令主！”

“如何，是皇上召见？”

何汝霖退出暖阁，取过纸笔，文不加点的一挥而就，重又回到房中，交给了穆彰阿，再由后者交到内侍手中，恭呈御览：“用玺吧。”

殿里殿外，上高低下，早就把本身沉浸在凄惨痛惨的情感里，蓄势已久，穆彰阿哭这一声，就象放了一个号炮，顿时齐声呼应，号哭震天——而小小的皇七子，皇九子倒是吓得哭了。

“起来，镇常，”穆彰阿叫着他的字：“起来发言。”

接下来的第一件大事当然就是天子身后之事——国不成一日无君，先要请嗣天子秉承大宝，方可政出驰名。

“哎！”天子对劲的点点头：“穆彰阿？”

天子崩逝，比如天崩地坼，以是举哀不消顾忌，那哭的模样叫做躄踊（音匹勇），或者跳脚，或者瘫在地上不起来，双眼闭着，好久都透不过气来，然后鼓足了劲，把哭声喷薄而出！越是惊天动地，越显出忠爱至性。总之是花腔百出，不成一一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