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名士雅集[第1页/共2页]
“不是现成的?”胡林翼指着城墙下说:“《台城路》。”
“敢问其详?”
“可贵是一派白石之风”世人都是懂诗之人,点评之时恰到好处,更令左宗棠胸怀大开。故作谦善的一笑:“我何敢望姜白石?”当下便又念到“夕阳正永,看水际盈盈,素衣划一;绝笑莲娃,歌声乱落到烟艇。”
“新任湖南巡抚骆秉章与我私交甚好。这一次连我的谢恩折子,也是托儒斋兄的折差送往京中的。上一次过府拜见的时候,他对我言及,府中贫乏一名才气充足,又能够信得过的清客。如果季高兄愿往的话,我想,儒斋兄定会倒履相迎的。”
“我也是。”曾国藩接口道:“珠玉在前,望而却步,我也只好搁笔了。”
“我本身来写。”说罢从曾国藩手中接过纸笔,一挥而就。他本身又重读一遍,钩抹添注了几个字,然后搁笔,将身子今后一靠,是颇感轻巧的神态。
名流雅集,听差都携着纸笔墨盒、诗谱词牌,当时拈韵,左宗棠拈着一个‘梗’字,他也真是才情倚马可待,脱口吟道:“片云吹坠游仙影,冷风一池初定。”
“啊”左宗棠大大的被他提示了,身为读书人,又是满腔抱负,这一次为国举贤,乃是朝野高低大家存眷的大事,本身久负文名,如果真的不在此中的话,旁的人不会想到是他成心推让,只会是当曾国藩没有识人之明,倒不成忽视以待哩:“那,依曾兄之见呢?”
“樵野兄这是出题目考我呢。”左宗棠词性大发,也不客气:“本来想写景到底,你这一说,害我要重起炉灶。”说罢,他掉转脸去,悄悄思虑:“有了”
“好啊”胡林翼用力一鼓掌,指着荷花说:“就以荷花为题。”
左宗棠浅笑着点点头,凝睇着柳外夕阳,悄悄念着:“秋意萧疏,花枝眷恋,别有幽怀谁省?”
左宗棠苦笑了一下,缓缓的低下头去。他是那种脾气非常高傲的人,乃至高傲得有点矫情,心中各式不肯承曾国藩的情,但是对方是一片美意,如果坚拒,也过分孤负:“宗棠年届不惑,空负名流之名,却从未有建功之机,这一次乞食大府,叫情面何故堪?”
“如果某来看嘛。左兄虽有大才,却也不宜应天子传召而入庙堂。倒是应当在儒斋兄幕府屈身一段光阴,待今后机会成熟,再腾挪也不晚。”
“何至于如此?”左宗棠反倒矜持起来:“这首东西实在也不好,前面还抓得住题目,换头恐怕不免对付成篇之讥。”
因而自世人俯身同看,那下半阕《台城路》写的是:“词人酒梦乍醒,爱芳华未歇,联袂相赠。夜月微明,寒霜细下,保重今番风景。红香自领,任漂没江潭,未曾凄冷;只是相思,泪痕苔满径。”
“左兄大才,不但三湘当中尽人皆知,便是皇上,也久有耳闻,如果此一番荐才之举却没有左兄大名,天下人笑话国藩事小,皇上竟不知、不消大才若兄,怕是也会孤负了天下人的一片等候之心呢”
左宗棠的祖宅在湘阴县城南城门边,劈面就是名为银泊的大湖,东南两面,雉堞环绕,湖两岸高槐垂柳,环绕着一片红白荷花,是湘阴城驰名的胜地。主客几人只带着几个主子,安步当车,安闲走来。左家的听差早就携着食盒,雇好了船在等候。但是,骄阳正盛,虽下了船,却只泊在柳荫下,喝茶闲话。
“是甚么?”
“涤生兄这一次入军机行走,将来入阁拜相也是想当然之事。容樵野以茶代酒,敬涤生兄一杯”
“天然是知心之言。”曾国藩非常当真的打量了一番已成的文稿,心中慨叹:名利二字,让多少天下豪士扼腕文中一派清幽愁思跃然纸上,怕真的是心中所想,化作手中之笔推己及人,如果本身身处左季高之境,怕是连这番表情也一定有了吧?一念至此,倒是对他又高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