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屈打成招（1）[第1页/共4页]

“好了，好了放下来，放下来”刘学太作出那种惊吓了小孩，心胸歉疚而又找不出恰当的话来安抚的神情，“早说你是胡或人，不就用不着刻苦头了吗？”

“大老爷，不是小的敢欺大老爷，实在因为这四小我，都是无家无业的地痞，平时不是住在地盘庙，就是人家屋檐下蹲一夜。等小的被抓住，那四小我想来是闻声风声，逃得干清干净了。”

第119节屈打成招（1）

马翥没有理他的话，看着檀卷问道：“天门赵家的抢案，是不是你做的？”

“嗯。”

王树汶想了一下，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块，放在嘴里，渐渐咀嚼着。

刘学太已经在西角门外等待了半天，这时便拍着王树汶的肩膀，安抚子侄似地说：“要怕，不要怕统统有我。县大老爷是书白痴，最好说话；你答供得洁净俐落，他必然欢畅。”

马翥向下望去，影绰绰一个瘦肥大小的孩子，不免诧异，但以毛师爷的先入之言，并未想到这个孩子不象强盗，只感慨着民气不古，如许的年青人，竟然也会行劫。打量了一会，他开口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是”张书办先承诺这一声，顾住了马翥的官威，然后才踏上两步，低声说道：“回大老爷的话，这是别的一案，与本案无关，书办的意义，不必多事。”

“小的生日小，腊月二十五日。”

“是的。”

“等我想想。”毛师爷在想，马翥有些书白痴的味道，又是很深的远视眼，如果坐堂问案时，弄得黑黝黝地让他看不清楚，这一案能够混得畴昔。不过，由县而府，由府而道，一向到省里，都要办理好了，才得无事。

由上房过二厅、到大堂，在暖阁中升了座，只见正火线一块灰蒙蒙的天，正飘着毛毛细雨，另有风，吹得公案上一盏红色牛角罩的烛台，光晕摇摆，连文牍都不甚看得清楚。别的的亮光，便只要正檐前两盏用三脚竹架支着，‘通城县正堂马’的字样犹新的大灯笼，照出站班的皂隶，寂然无声地摆列两旁，手里不是拿着竹板，便是刑具。

张书办想了一下，很当真地说：“也罢了不过话说在头里，我是净得。”

“东翁”毛师爷劝止他说，“此时还不宜提审”

“大老爷开恩。”王树汶磕了个头说，“小的实在叫没法。这几年湖北大旱，没有得吃的，小的上有七十多岁的老的要奉侍……。”

“那还罢了。”马翥停了一下，接上本来的话头：“虽说温饱起盗心，到底不成恕，你年纪悄悄，甚么事不成以做，为甚么要做强盗？”

“不是，不是。”王树汶大喊，“我叫胡体安。”

县衙门前的小吃摊子最多，不一会就送来了一碟子卤驴肉，一大碗酸辣汤，一盘洋面馍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但是眼泪汪汪的王树汶却只是点头。

“行吗？”马翥思疑；“好象太滑头了。”

听这话，仿佛有理，马翥便喊：“张书办”

“禀报大老爷，”刘学太屈一膝大声说道：“奉堂谕，带到盗犯胡体安一名。”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审案子宜乎虚己以听，东翁切莫先存成见。”

“大老爷明鉴，本县办的不是盗案，天门出的案子，没有报到本县，与本县无干。”

“不过有句话，我先关照你，你别怕”刘学太很安闲地说：“公事有公事的模样，固然暗底下都说好了，场面上要装得象，照事理说，这类案子要钉镣，不要紧的，统统有我。”

缝隙捉得太快了些，如说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娘，便难辩白，七十多岁的父亲却无足为奇，王树汶原就能说会道，加以县大老爷公然如刘学太所说的‘好说话’，内心不太害怕，更能安闲圆谎：“小的是小的父亲的老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