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忘形 死忘名[第1页/共4页]
薛婵因而又问:“你在家时闺名叫甚么?”
那侍女笑着向薛婵见礼:“奴婢雪柳见过华嫔娘娘。”
皇后几近被天子的肝火焚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拜别,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闻声天子一起出去,内里乒乒乓乓地传来一起摔桌倒碗的声音。仿佛有人问了句甚么,天子喝道:“归去!”
天子沉沉笑起来,“真没见过你如许的。这类时候,竟然提起别的女人来。莫非,你真的没有一点妒意不成?”
彻夜不是秦固原当值,天子本是放了他的假让他好好歇息一日,不料这么一闹,到底还是轰动了他。可贵仓促间秦固原竟然穿着都清算得涓滴稳定,神态腐败,全然不像是刚从梦中被唤醒的模样。他将灯笼送到天子面前,问:“陛下要去华嫔娘娘那儿吗?”
天子转头,瞥见是秦固原提着灯追来。他趁机沉着了一下,打量着秦固原问:“你如何来了?”
薛家本是京中望族,先帝时犯事抄了家,幸亏先帝格外开恩,只是将族中男人一概撤职,余者也不再究查。但是到底伤了元气,垂垂的各房便分炊单过,曾经叱咤一时的凤都薛氏就此风骚云散,再不成气候。薛婵与薛珋父亲这一支本就人丁薄弱,老一辈又归天得早,两人的父亲薛斡本来另有个举人的功名,被那一场风波连累也革了去。当时薛婵还在胎中,她母亲因为受了惊吓早产后失血而死。薛斡便拉扯着兄妹俩过了几年,又娶了一个姓崔的孀妇续弦,勉强又挨了几年便放手尘寰。
此时已交了丑时三刻,天子身边服侍的内侍们正睡得目炫流涎,传闻陛下走了,赶紧穿靴套衣,糊里胡涂追出来,连东西南北都不辨,待看清了四周,那里另有天子的身影。一群人顿时大乱,赶紧告诉各处点了灯各处寻觅。
如此来去盘桓,来到一处院外,清冷夜中俄然闻声模糊的咳嗽声,这才看清是到了玉阶馆,不由一怔,大感迟疑。就在这时,闻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陛下!”
薛婵是真的支撑不住了,摇了点头,躺倒睡下。玉钟赶紧过来为她掖好被子。薛婵趁机低声问道:“那东西呢?”
薛婵这一夜睡得极不平稳,梦中仿佛见到哥哥薛珋浑身浴血堕入敌军包抄当中,奋死拼杀,血流成河,仇敌却多得不管如何也杀不完。杀到最后,刀口也卷了,身边尸身堆得墙一样高,沉沉向他砸畴昔,将他压在了尸山的上面。那些脸孔恍惚如同蚂蚁般的敌军便一个接一个跃到尸山的上面,薛珋被压到手脚都抽搐了起来,垂垂不动了。
幸亏薛婵对她遴选的这些人还算对劲。姜贵妃松了口气,又酬酢了几句,晓得她还在病中,没有多少耐烦,便告别去了。
薛婵仍有些头晕脑胀,浑浑噩噩不晓得该如何作答。姜贵妃的侍女葵儿一边搭嘴:“娘娘醒了就好,我们娘娘好几天未曾好睡了,奴婢就怕娘娘没醒,我们娘娘也挨不住了呢。”
“我?”皇后一愣,摸不着脑筋,“我已经有了鸿恪,有甚么如何办的。”
薛婵躲在被子里落泪,手中阿谁玉佛却被握得温热了起来。这个玉佛是再熟谙不过的。当年薛珋参军前曾把这个玉佛留给她当作信物,说是怕万一继母待她不好,便以此为凭托人带信给他。当初这个玉佛没有效上,厥后她临入宫前又把这个玉佛还给了哥哥,不过是留作一个记念。谁都想不到几年后,这个玉佛竟然会又回到她的手上来。
“如果他是储君,那就不一样了。”天子沉着地说。见皇前面色急变,晓得她已经明白,点了点头:“阿庭,朕一向都在奉告你,想获得任何东西,都要有所支出。恪儿是天生天子的质料,但朕的儿子很多,为甚么要把天下给他?他得证明给朕看,他能胜任。这,就是他要穿上朕这身龙袍必须支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