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墨梅图[第2页/共2页]
老士人不堪叹惋,如此少年才士,无缘劈面不了解啊,此次错过,今后怕是再难碰到了。
“马首奔腾响石滩,乱山风雨送人寒。别来茅舍常虚榻,却忆南华枕上看。”
那老仆问明驿站离此不远,便谢过曾渔,回身向阿谁闭目沉思的老士人禀告,老士人点了一下头,暗见晓得了,还是神游物外、叩指沉吟。
那两个仆人明显早已风俗老爷的一惊一乍,手脚敏捷地很快笔墨服侍到,老士人提起一支青花卷草纹笔,蘸上浓墨,悬腕挥毫,在路亭内壁上题诗道:
“笔墨服侍。”
这老士人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但体力颇健,以鸠头杖借力,走得还很快,那老仆背着承担、年青男仆挑着行李担跟在前面,主仆三人在暮sè中来到了杉溪驿,这里是个小集镇,还是水路运输的埠头,贩子非常繁华。
题罢打量半晌,又提笔写道:“暮雨山行感念,庚申孟夏辛酉rì四溟隐士书于广信府驿亭。”随后又取出一卷诗册,把这壁上诗誊写下来,自言自语道:“此诗可寄曹中丞。”
曾渔的这个书箧是竹木制作,有个架子能够背在身上,非常便利,是前年去东岩书院读书时请篾匠和木工做的,笔墨纸砚、册本卷帖都在这书箧中,昨夜曾渔还把他的一卷诗稿和几十张画作一起收出去,画作都是未装裱的,与诗稿放在书箧最上层,四喜方才又要牵驴,又要冒雨赶路,没重视到遮在书箧上的油布被风翻开,这时才发明书箧最上层都是水――
白须老士人眼皮都不抬,好似没听到,那老仆看曾渔一家在雨中渐行渐远了,不免有些焦急,但老爷不解缆他也不敢再催,老爷定是在写诗打腹稿呢,老爷真是一肚子的诗啊,晴也诗雨也诗,这从福建一起来都写了几十首了――
雨势不减,路亭外横流的积水几近淹没了门路,坐在路亭内只听“哗哗”的水声盈耳,说话要很大声才气听清。
这时四喜俄然叫了起来:“哎呀不好了,书箧淋湿了。”
曾母周氏没甚么主张,当然听儿子的,因而拭干驴背鞍垫,抱着妞妞坐上去,四喜背上书箧,这回谨慎地用油布把书箧遮好,看曾母周氏已经撑开伞,便牵着黑驴走进雨幕。
老士人拿起鸠头杖,兴趣高涨道:“上路,上路,追上那小墨客,老夫要与他秉烛论诗,哈哈,此子可贵的是没有陈腐头巾气,老夫见过多少号称才子的,实在只是会作八股文罢了,中了个秀才、举子就自命不凡,老夫鄙夷之。”
阿谁老仆见曾渔一家冒雨走了,赶快对那老士人道:“老爷,俺们也上路吧,与这一家子恰是同路,这天sè呀瞧着就黑下来了。”
那瞑目端坐的老士人俄然来了这么一句,嗓门还不小,幸亏妞妞已经分开路亭,不然定要吓一大跳,并且这展开眼的老士人模样也有点吓人,左眼几近满是眼白,眸子子也不会转动,看来这左眼应当是瞎的。
老士人在驿站住下,就命二仆去寻那少年墨客,但二仆把杉溪小镇的十几家堆栈寻了个遍,也没看到少年墨客一家人,最后问船埠一个老者,才晓得那姓曾的墨客已经乘船走了。
老士人丁里啧啧赞叹着,又去揭看画纸,但剩下的那几张画纸不是被水浸烂了,就是墨水化散成了一团,没法辨认,只好把这一张半残的墨梅图用生宣纸两面夹着收进书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