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特立行是吾辈[第1页/共4页]

拥堵的人群出“哗”的声音，很快让出一条三尺空道，曾渔就从这两面人墙间走着，他面带浅笑，听着那些如堵的看客对他品头论足，夸奖、调侃的都有，曾渔八风不动，将至学署时他听到有人大呼“曾先生”，侧头寻看，倒是严绍庆在几个强健奴婢保护下来为他助势——

有些话黄提学没明说，王宗沐也觉难堪，清咳一声道：“那就拈书定题吧。”

王宗沐对黄国卿道：“黄大人，这就出题吧。”

王宗沐摆摆手，表示莫说那些事，道道：“不说了，上轿，上轿，正辰时邻近了。”又问那白袍客：“凤洲一起去吗？”

王宗沐道：“曾渔涉世未深，与分宜干系亦浅，其生员资格虽被要求复核，却也未见有报酬他讨情，黄提学除外。”

“此有人焉，事不近于情面，行不睬于多口，居于乡而村夫憎之，立于国而国人贱之，恶之不亦众乎？但是矗立者寡谐，独行者戾俗，众皆恶之，恐或不能忘我耳。”

王宗沐倒是面皮微红，有些忸捏，说道：“那就从速答题吧，现在正辰时刚过，到中午初刻交卷。”

书吏捧上四书，王宗沐拈起那册论语道：“就出论语题。”正待翻书，忽又昂首望着大门外，皱眉道：“寂静，寂静。”

另三位监察考核的官员也到了，别离是南京林御史、江西道刘御史、袁州府郭推官，与王宗沐、黄国卿见礼后，一起到学署明伦堂坐定，曾渔也跟着上堂，恭立一边，看着那几位监察官，心想：“这位南京来的林御史应当就是原临川知县林润吧，与谢榛老先生是世交，客岁在临川谢老先生为我补考之事驰驱，还是请林知县举荐才见到的黄提学，没有想到时过境迁，林知县成了林御史，却要来考核我了，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又想：“听闻林润甫就任御史之职，就狠恶弹劾严世蕃的死党鄢懋卿，现在又要借我肇事，宦海真是情面翻覆似波澜啊。”

对这类小题八股文，现在的曾渔是得心应手，一边磨墨一边打腹稿，一砚墨浓，腹稿已有了，不忙着誊写，却对一边服侍的差役道：“费事取一张楮皮纸来，不要裁割。”

科举测验时为备磨勘查卷，草稿也是要交上去的，但现在又不是正式测验，曾渔更恶感林润这类带着审判的语气，答道：“大门外数千生员都在等着看门生的作文，门生张贴出去让大师看看，此谓公开也。”

黄提学不住点头，心道：“这才是为圣贤立言啊。”

王宗沐“哦”的一声，心想本身如何会感觉曾渔有点眼熟呢，应当是记错人了，说道：“你对本司要求对你的考核可有牢骚？”

白袍客道：“我不进学署，就杂在人群中看个热烈吧。”

七月二十八日，秋风生凉，气候晴好。

“噫，徇好恶之众者，鲜不失己；公好恶于己者，斯不失人；贤人言此，难道观人之良法欤？”

王宗沐打量了曾渔两眼，仿佛有点眼熟，问道：“你就是曾渔，之前可曾到庐山白鹿洞书院听我讲学？”三年前王宗沐任江西道提学副使，修王阳明祠、重开白鹿泀书院并亲身主持讲学，当时江西各府、县前来听讲的学子甚多。

这是全篇的大结，写完最后这句，曾渔将这张楮皮大纸摊在桌前地上，然后另取卷纸誊写，这类卷纸就是县试、府试用的那种试卷，有界红线横直格，规定每页十四行，每行十八字，这时不能用米芾恣肆的行楷了，改成法度松散的小楷，场屋作文就要用这类书法，曾渔这一年来对书法勤奋颇勤，小楷他师法文徵明，文徵明小楷脱胎于王羲之的《黄庭经》、《乐毅贴》，以尖锋入纸，笔法刚健安雅，结体张弛有致，在当时影响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