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苦寒 上[第1页/共2页]
说来宫中的主子大抵上分为两种:能服侍主子笔墨,打理主子私库,伴随公主读书上学的这类,多为下五旗落第秀女,因没能选为嫔妃,也未有指婚,又不甘心嫁到浅显人家,以是靠着一些在宫内的门路留下服侍主子,实在也不过两三年便能得了恩赐嫁出去;另一种就是每年由外务府选进的包衣主子,入宫当差皆归辛者库管领,即便分到各宫也仅是做打扫淘洗类的苦差重活,好一点的最多是端茶递水,当然也有混出头脸的主子,乃至为嫔为妃。
遵还是例,每年外务府选进的使女,都是在蒲月节前入宫,先同一学些根基的端方,然后才分派给姑姑们详细调教。可玹玗入宫已是冬月末,年关将近各处恰是繁忙,那些有头脸的姑姑都没心机在此时带新人,且她又是罪籍的外入,更是不受待见。
“怎的这时候有新人来?”康嬷嬷在屋内做针线,听到声音忙迎出来,一脸冷酷地打量了玹玗,又向执事寺人问:“是缘罪的外入?”
当夜,执事寺人领着玹玗进入一片宫院,堂前廊下挂的都是白灯笼,独一零散几盏明灭着微小的亮光,凭着阴沉的光芒窥望四周,满院衰草枯叶无人清理,廊柱雕梁漆落虫蛀蛛网到处,看模样像好久无人居住,也无人打扫补葺。
康嬷嬷深思了半晌,方换了张笑容,打发了执事寺人,又转头向玹玗问道:“叫甚么名字?”
“主子晓得了。”玹玗心中发寒,勉强挤出了个灵巧的笑容。
“康嬷嬷在吗?”执事寺人朝着正屋叫道:“外务府送新人来,费事康嬷嬷教诲。”
这些谈吐玹玗自幼就听,但还是欠身见礼,灵巧地应对道:“谢嬷嬷教诲,主子必然服膺在心。”
外务府一间阴暗的密室里,玹玗脱得一丝不挂,望着面前阿谁面无神采的老嬷嬷,心中不由得发虚,身子也不住的轻颤起来。
“甚么都别想,先保住本身的命,好好活下来。你自幼贴身戴着的银锁千万不成丢了,也不成以随便示人,这物件好则保你万全,不好则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晨早天未大亮,玹玗就被九门提督的番役押送到神武门外,未几时便有一个老寺人出来将她领了出来,带往外务府验身登记。
且说海殷回到都城的第二日,便有九门提督协同兵部前来抄家拿人,海殷被押去兵部拘禁候议,九门提督则按房查检。这府上倒也与别分歧,没有哭闹得翻天覆地的女眷,眼看着海殷被带走,谷儿只是坐在一旁沉寂无言,仅剩的几个婢仆也只循分站着,任由番役们翻箱倒柜。
“不消怕,虽说你年幼无需探乳和察纯洁,但嗅腋、扪肌理还是不成免。”见玹玗模样不幸,颜嬷嬷不疾不徐地安抚道:“这验身后就会送你去教引姑姑那边,学习宫中端方和礼节标准,只要听教听话,别做出越轨的事,日子就不会难过,宫中糊口最要记取八个字:安守本分,谨言慎行。”
查得的房产地契并无违例所取,存银钱数量也在俸禄以内;谷儿房中的一些贵重金饰,乃旧年离宫时所受犒赏,都登录在册;至于那些摆件玩意儿也均有出处,绝非豪夺贪污而来。固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在与年羹尧靠近的官员中,竟唯有这府上搜不出一两脏银、一件赃物,真算是奇事一桩。
雍正十年冬月初三,刑部与兵部会审判议郭络罗·海殷极刑,雍正帝御批斩立决;其妻赫哲·谷儿恪守妇道,忠诚本分且一心向佛,常布施扶弱,故予以豁免,放逐新疆伊犁毕生为奴;其女郭络罗·玹玗年纪尚幼,乃仙逝之敦肃皇贵妃义女,特免极刑,恩赐以罪籍入外务府辛者库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