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父子[第1页/共3页]
“臣妾服侍皇上换衣罢。”一旁的贵妃俄然柔声开口。康熙始终决计肠忽视着他,此时俄然望去,蓦地撞进那一双熟谙又陌生的和扎眼眸里,竟是不由自主的一阵恍忽,内心揪着死命的一疼,却再说不出来甚么回绝的话。
听着他话音里头的哽咽,本来正演得努力儿的胤祺,内心俄然就漫过一阵陌生的酸涩来。
康熙几近散了的魂儿,仿佛也被这一声哭泣囫囵着扯了返来。
他这一段话说的目光清澈声音竭诚,末端竟还在康熙怀里折腾着,想要去捞那几件衣服。康熙内心早已软得几近化开,本来仍泛着隐痛的心口仿佛也被那一句“要不是皇阿玛,儿子现在只怕已经死了”来回的熨帖着,一时暖得几近落泪,却又哑忍了下去,只是将手落在胤祺头上,用力地揉了揉:“好,听小五的,皇阿玛这就换衣服,喝药……”
“不必了,小五受了惊吓,朕多陪他一会儿。”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虽未曾应允,可毕竟是没了之前犹照本色的杀气。梁九功悄悄松了口气,正策画着如何趁机哄这位万岁爷把湿衣服先换下来,胤祺却俄然拉住了康熙的袖子,晃了两下一本端庄道:“皇阿玛也要喝药!”
可他又究竟都做了些甚么……他现在所做的事,莫非不是比他的皇阿玛更刻毒,更无情?莫非如许的一份绝情,就是根植在爱新觉罗血脉里的不成?
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虽说这个身材的原主儿确切是被忽视被萧瑟了六年,但是――起码就在现在,只在现在,那小我的眼泪……或许也是至心的罢?
康熙仿佛也被这一声皇阿玛从无边无边的梦魇中倏然惊醒,怀里的孩子这工夫已经缓了过来,细弱的手臂像是拼尽尽力想要抱紧他,却恰好甚么力量也使不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着,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口间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惊骇。
他还不是个糟透了的阿玛,他的儿子还情愿信赖他,还会本能地向他寻求庇护――那孩子还活着,还好好地被他抱在怀里,他另有很多的机遇,另有很长的时候,能够让他渐渐的弥补,好好地宠溺……
――罢了罢了,管他甚么脚本甚么后招,临时先都扔到一边儿罢,现在大略是他自个儿即兴阐扬的时候了。
他曾暗自发过誓的――毫不做那样刻毒绝情的阿玛,毫不会抛下任何一个沉痾的儿子。他要好好地照顾他的每一个儿子,那是大清国最高贵的儿郎们,他要叫他们有阿玛心疼,能享嫡亲之乐,能健安康康、无忧无虑地长大……
实在不怪他冒死装嫩借机耍赖,他这位便宜皇阿玛也不知中了甚么邪,这工夫连乳名都叫上了。他如果不该景儿地跟着闹闹小脾气,反而借机发作沉闷冷酷,只怕反倒要叫康熙感觉心寒绝望,一时半刻即使无碍,今后内心却总归是要梗着根刺的。
胤祺将脸藏在康熙的怀里,却忍不住悄悄皱起了眉头。他毕竟也曾经读到了心机学硕士,固然那些弗洛伊德苏格拉底都早已还给了传授,但真正合用的那些东西,他倒是实实在在地记在了内心,也确确实在受益匪浅的。
避痘所陈旧不堪,乳母无助地在城门口磕破了额头,堂堂皇子却连一口好药都吃不上。若不是当时祖母决然带人出宫,亲身将他纳在怀里悉心顾问,只怕他早已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那恶魔般的疫病当中。
除了当年太子抱病那一阵子,梁九功还从未见过康熙这么耐烦又慈爱的一面。再一细心揣摩,竟模糊觉着此时的主子眼里的笑意与宠溺竟要比当年更深切实在了几分,内心也是暗自骇怪不已。胤祺却仿若未觉,只是认当真真地点头道:“儿子掉在水里头,固然昏昏沉沉,却清楚的记取是皇阿玛把儿子救出来的――要不是皇阿玛,儿子现在只怕已经死了。皇阿玛身上也都湿透了,又着了风,就该喝药,也该换干衣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