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苦心[第1页/共4页]
凯音布一进门便赶紧拍了袖子跪下,也不敢昂首,只是深深地伏在地上。康熙微蹙了眉望着他,接了胤祺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淡声道:“有话就快说,如果还如昨日普通说那些个没用的,朕也就不必再听了。”
康熙闻言面色稍沉,眼里的笑意也淡了些,却总归仍算是未曾发甚么火儿,只是垂了眼淡声道:“叫他出去罢,有话就快说——你去御膳房问问那些个没眼色的主子,五阿哥今儿早上就没吃东西,如何不晓得给单上一顿?还不尽快将午膳弄妥了呈上来,莫非要朕亲身去催他们不成?”
“皇阿玛莫要担忧,儿子没事儿的。”
“皇阿玛,依儿子看——您如果有表情,无妨找着二哥深谈一次,把这些话也跟二哥都说明白了。二哥内心头也委曲呢,您也多听听他的话儿,好好地把曲解都说开了,兴就没那么多头疼的事儿了呢……”
凯音布咬着牙低声应了一句,内心头严峻得砰砰直跳,却仍然不得不壮着胆量回道:“那三人本来押于刑部天牢中,却于昨日深夜莫名——莫名暴毙,无一幸免……”
凯音布自个儿都晓得这趟差事已包办得没法见人了,此次来几近都做好了摘顶戴的筹办,却不料竟然被这般高高举起又悄悄放下,忙冒死地磕着头,连声道着主子不敢。梁九功这工夫已催完返来了,一见这夯货竟然还这般的没眼色不知快走,也只能有力地叹了一声,进了屋子扯着他低声道:“凯大人,你如果再不走,只怕就真得留点儿甚么在这儿了……”
“没有人会和一国之君讲事理……朕少年时被鳌拜以佩刀架在御前,不得已允了诛苏克沙哈全族,满洲正白旗竟至今仍跟朕离心离德不肯全附。昔日先帝兵围扬州鏖战不下,竟生生造下了扬州旬日嘉定三屠的绝代惨案,朕当时乃至尚未出世,可这一份罪孽跟仇恨,自打朕坐上了那张龙椅,就主动的背在了身上。稀有不清的人在跟朕要公道,却从没有人跟朕讲过甚么事理。”
胤祺摇点头笑了笑,捞过一旁的茶水一气儿喝干了,又当真地望着康熙道:“皇阿玛,那几小我死的蹊跷,不能就这么草率的了了……事儿已到了这个境地,儿子也不再跟皇阿玛打机锋了,现在的景象对二哥非常倒霉——可正因为太倒霉了,儿子也毫不信二哥就能有这么蠢。”
他话起得急了,心神又不稳,一言未了自个儿反倒一迭声地咳嗽了起来。康熙忙将他揽在怀里悄悄拍着背,却也没心机再发甚么火儿,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下头噤若寒蝉的凯音布,不耐烦地沉声道:“还不退下,莫非是要朕赏你不成!”
“主子凯音布给万岁爷存候,万岁万岁千万岁。”
“朕不是给了他三日为期么,如何还见天儿的来了?”
康熙悄悄抚上自个儿这个儿子的额顶,眼里似是带了深切的倦意,摇了点头轻声叹道:“朕对太子,或许是苛责了些……可朕不敢不对他苛责。朕必须得叫他晓得——这为君之道,是该如何的谨慎翼翼、如履薄冰,绝非容得下人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一旦坐在这个位子之上,任何的手腕都必须得堂堂正正,都必须得能亮得出来。那些个见不得人的阴损心机,只会完整的毁了他……”
“连儿子都得听过了才明白,二哥他只怕也一定就能晓得您的苦心,有些话不说出来如何成呢?”
康熙怔忡地望了他半晌,俄然极轻地叹了一声,伸手悄悄揉了揉他的额顶:“怪不得——你二哥会跟朕说,连你都不信他会真要你的命……可你知不晓得,你给朕看的那一柄长刀,血槽里头是淬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