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算计[第1页/共3页]
一日的恍恍忽惚心神不宁,晚间到贵妃宫里头存候的时候,又得了些赐下的牛乳糖。他实在底子不喜这些甜食,只是贵妃向来都记不住,他也不敢叫她记着,每次受赐的时候只尽力做出欢乐的模样来好叫她对劲。可不知那一日究竟是如何了,他对着那一盘子圆润敬爱的牛乳糖,就莫名想起阿谁苦着脸对他说“看甚么都带了药味儿”的弟弟,鬼使神差地拿油纸包了一颗,第二天带到了校场去。
只不过——这才多大的年纪啊,就这么一副小老头儿似的苦大仇深,实在是轻易未老先衰。胤祺俄然绕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戳了戳胤禛严厉的面庞,冲着他眨了眨眼轻笑道:“四哥,笑一个,我给你个好东西玩儿。”
可他现在的这一句话,倒是自个儿将如许隐蔽的期盼和但愿,彻完整底地亲手给打碎了。
胤祺见他仍然怔怔地站着不动,便笑着拿过那一件大氅抖开,仔细心细地替他围上。暖意一下子覆盖了胤禛几近冻僵的身材,他的身材却仍然绷得死紧,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弟弟,半张着嘴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厥后终究真正见到这个弟弟,就已是一起修习骑射的时候了。那是个比起同龄人要更显惨白肥胖的孩子,生得却极清秀温和,标致的唇线微微上挑,仿佛天生便带着三分笑意。那一笑不知如何的就戳得贰内心一颤,可又实在不知还能多说甚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七弟谈笑玩闹。
胤禛惊诧地望着他,下认识接过那一件貂裘大氅,神采却已有些惨白——这个弟弟,莫非早已看破了他那些隐晦不堪的心机……
他未曾发觉,直到他眼底占有着的那一丝阴霾尽数散去,胤祺才终究不再望着他,将目光投向远方灰蒙蒙的天气,揣着袖子靠在檐下,淡淡地浅笑起来。
那日的事并未别传,旁的几个阿哥或许不晓得,他倒是清楚的——再如何也是名义上养在贵妃膝下的皇子,贵妃的寿辰岂敢到得不早?那一日,他站在凛冽的北风里头,看着皇阿玛浑身湿透,却仍紧紧抱着怀里阿谁无声无息的孩子,一阵旋风似的冲进偏殿里头去,传召太医的声音竟已近乎凄厉。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俄然便生出深深地热诚惭愧来。内里躺着的是他的亲兄弟,现在已是存亡不明命悬一线,他却另故意机惟这些有的没的,还是以而心生妒忌……他是甚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薄情,就像是阿谁对着皇阿玛装得纯孝仁慈,却死命地打压欺负他们这些个兄弟的太子兄长一样?
也就是小孩子,才会把甚么都当作天大的事儿。胤禛眼里的挣扎他看得清楚,现在的豁然也看得清楚,这是个禀性毫不坏的孩子,只是艰巨地在深宫夹缝间求存,不得不学了人家的模样勾心斗角算战略划,却也不过是以求自保罢了。
胤禛沉默了好久,才终究像是下定了决计似的,将自个儿披着的貂裘大氅脱了下来,仔细心细地铺在了胤祺膝前的空位上,低声道:“你如果得皇阿玛宠嬖,无妨就吃些苦。皇阿玛不会不晓得今儿的事,或许会为你撑腰也说不定……跪在这上头,不会太难过的。”
胤祐抿紧了嘴沉默半晌,终究泄气似的低下头,极轻地“嗯”了一声,徐行朝着屋子里走去。几个小阿哥也都被各自的小寺人仓促送进了屋,来喜捧着书箧急得来回打转,还不等开口就被胤祺不耐烦地挥开:“不准问我如何办,找个避风的地儿蹲着去,等徒弟来了再进屋。”
话音已落,身边却仍立着小我影。胤祺皱了皱眉,只当这来喜胆量越来越大,竟连他的话都敢不听,抬开端时却不由微怔,顿了半晌才轻笑道:“四哥,是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