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陪葬[第4页/共5页]
他这话一出,中间跪着的老十眼里便又是一片打动惭愧,望着他哽咽地唤了一声:“八哥!”
“有人说,朕独对这一个儿子的恩宠太盛。”
胤禩神采蓦地惨白,本来因为本日大功胜利而强自压抑着的隐晦高兴竟像是被当头交上了一盆冰水,重新到脚都是一片彻骨的寒意,勉强低下头强笑道:“太子殿下说的甚么话……不过是卖官罢了,最多不过是斥责惩办一番,又哪会就到了那等境地……”
胤俄仓猝喊了一句,眼泪已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重重磕了个头:“皇阿玛,这都是儿子一小我的错儿,儿子晓得自个儿在干甚么,怨不得别人!”
明显——当年还会为了监国办差而废寝忘食,乃至生生熬坏了胃而不自知。还会谦虚请教奋力长进,朝堂表里皆是一片交口奖饰……究竟是甚么时候,竟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个模样?
望着胤禩已惨白得近乎透明的神采,太子像是颇觉风趣似的微挑了眉,抬手悄悄拍了拍他的脸:“老八,多谢你陪我玩儿了这么久。就再辛苦你陪我玩儿上最后这一程,然后——给我陪葬吧。”
“禀皇阿玛,儿臣此番受任考场巡考,于山东乡试舞弊一案有本启奏。”
望着这个打小儿脑筋就不大灵光的儿子,康熙心中却也是七分愤怒三分无法,对这一场舞弊案的气愤倒还在其次,更多的倒是对这个儿子的不忍与恨铁不成钢——老八这回做得确切过分了些,他定然要亲身敲打警省一番,可这个老十竟然也就这么半点儿不晓得思疑地通盘信赖,断念塌地地为着人家卖力,可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些。
太子淡淡一笑,状似密切地搂了这个弟弟的肩,凑在他耳边缓声道:“你太不体味皇阿玛了——他白叟家确切早就有废了我的心机,却又不舍得,以是才叫我在这个位子上赖到现在。可也恰是因为他不舍得,以是真正点了这根炮捻儿的人,就会接受他的统统不甘心,统统遗憾,统统肝火,和统统的杀机……”
朝上一时一片沉寂,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也闹不清该不该讨情——毕竟十阿哥此次的祸较着闯得太大了些,本就没有半分开脱的余地,人家自个儿又承认得痛快。再如何也是刚慷慨陈词完那些舞弊官员的罪大恶极的,如果这就又替十阿哥说话,又难道是自个儿抽自个儿的脸……
反应过来已到了自个儿上场的时候,胤祺也忙收了多余的心机,快步出班俯身禀了一句。要说高士奇的折子确切写得文笔精到层次清楚,只是为了凑足场面,又塞出来了很多发人深省的深切分解,从考生、文教、吏治等多个角度极详确地阐述了舞弊的风险,叫当年群情文都凑不敷八百字的前理科学霸只觉着实在汗颜不已,在内心头悄悄筹算着归去给高大人包一个红包,好歹也算是写这一份折子的稿费了。
“敢做不敢认,我们爱新觉罗家如何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他这一手来得过分俄然,莫说上头的康熙,就连底下站着的胤祺一时也几乎没能反应过来——何焯没押上来,天然是为了等着给这个八阿哥致命一击的,可眼下老八竟然自个儿出来参了他一本,又说得一派大义凛然,已是给定了个必死的罪名。如果再在这当口非得不依不饶地又说何焯刺杀的事儿,却也实在有些败兴,更是轻易将端庄的议题带偏到宁古塔去,倒不如干脆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