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锁记(11)[第2页/共5页]
霓喜待要绕到前面去,听那荒地里的风吹狗叫,内心未免胆怯,因举手拍那门板,拍了两下,有人问找谁,霓喜道:
玉铭愣了一愣道:“就来了。”他从后门兜到前面来,顿脚道:
“惦记取你嘛!挂念你,倒挂念错了?”两人就靠在墙上,粘做一处,难明难分。霓喜细语道:“老的都奉告了我了。究竟是如何回事,我还是不懂。”玉铭道:“我也是不懂。”霓喜道:
霓喜趴在他身上呜呜哭着,一向哭到天明。
当下仓促别过了玉铭,赶到修道院的从属病院去,刚巧她那熟谙的大夫出诊去了,她不耐久候,趁机又到她那唱戏的干妹子家跑了一趟,意欲将那根金簪子拿了来。谁知她那小姊妹,一口赖得干清干净,咬准了说并未曾有什物事寄在她那边。恰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霓喜待要与她冒死,又不敢非常嚷出去,气得簌簌抖,走出门来,一时不得主张,正感觉满心委曲,千万不能回家去奉侍那没断气的人,只要一个火急的想头:她要把这原委奉告玉铭,即便不能问他讨主张,让他陪着她活力也好。
玉铭点头。霓喜道:“他对你如何说的?”玉铭道:“他没说甚么,就说他眼看着我成人的,把我当自家子侄对待,叫我今后好好的做买卖。”霓喜点头道:“别说了,说得我内心伤酸的。我对不起他。”不由得滴下泪来。
一席话直说到霓喜内心去,不由得纷繁落泪,虽未放声,却哭得肝肠崩裂。尧芳歇过一口气来,又道:“我把英皇道的支店给了玉铭。客岁夏季在那边弄了个分店,就是这个筹算。
昏昏沉沉到得家中,只见店里平空多了一批面熟的人,将伴计们呼来叱去,教唆得底下人个个镇静失措。更有一群黑衣大脚妇人,穿越般来往,没有一个理睬她的。霓喜道:“却又捣蛋!莫非我做了鬼了,谁都看不见我?”她揪住一个伴计,厉声问道:“哪儿来的这些野人?”伴计道:“老板不好了,家里奶奶姑奶奶二爷二奶奶他们全都上城来了,给预备后事。”
玉铭道:“你今儿如何得空溜了出来?”霓喜道:“我只说我到修道院里去请大夫。我看他那神情,一时还不见得死哩,总另有几天担搁。我急着要见你一面,和你说两句话。”两人又腻了一会,霓喜内心似火烧普通,拉着他道:“我到店里看看去,也不知这处所住得住不得――太褴褛了也不可。”玉铭道:“今儿个你不能露面,店里的人,都是旧人,伴计们还无妨事,有个帐房先生,他跟窦家侄儿们有来往的,让他瞥见你,不风雅便。幸亏我们也不在乎这一时。”霓喜道:“我看你趁早打发了他,免得生是非。”玉铭道:“我何尝不这么想,一时抹不上面子来。”霓喜道:“多给他两个月的钱,不就结了?”玉铭道:“这两天乱糟糟的,手头竟拿不出这笔钱。”霓喜道:“这个轻易,明儿我拿根金簪子去换了钱给你。我正嫌它式样拙了些,换了它,将来重新打。”
霓喜周身瘫软,玉铭央告道:“都是我的不是,只因我晓得你的脾气,怕你闻声了活力,气伤了身子。你若不肯意她,明儿还叫她下乡奉侍我母亲去。你千万别活力。”因叫那妇人快与姊姊见礼。那妇人插烛也似磕下头去。霓喜并不睬会,朝崔玉铭一巴掌打畴昔,她手腕上沉甸甸拴着一大嘟噜钥匙,来势非轻,玉铭眼也打肿了,黑了半边脸。霓喜骂道:“我跟你做大,我还嫌委曲了,我跟你做小?”更未几言,一阵风走了出去,独自雇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