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锁记(4)[第1页/共5页]
七巧啐道:“你别瞧我们新少奶奶诚恳呀――一见了白哥儿,她就得去上马桶!真的!你信不信?”这话传到芝寿耳朵里,急得芝寿只待寻死。但是这还是没满月的时候,七巧还顾些脸面,厥后干脆这一类的话当着芝寿的面也说了起来,芝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如果木着脸装不闻声,七巧便一拍桌子嗟叹起来道:“在儿子媳妇手里吃口饭,可真不轻易!动不动就给人脸子看!”
长安早去睡了,长白打着烟泡,也前仰后合起来。七巧斟了杯浓茶给他,两人吃着蜜饯糖果,会商着东邻西舍的隐私。七巧俄然含笑问道:“白哥儿你说,你媳妇儿好不好?”长白笑道:“这有甚么可说的?”七巧道:“没有可攻讦的,想必是好的了?”长白笑着不作声。
七巧把手撑着门,拔下一只金挖耳来搔搔头,嘲笑道:“还说呢!你新嫂子这两片嘴唇,切切倒有一大碟子!”
三朝过后,七巧嫌新娘子笨,诸事不快意,常常向亲戚们诉说着。便有人劝道:“少奶奶年纪轻,二嫂少不得要费点心教诲教诲她。谁叫这孩子没心眼儿呢!”
七巧固然把儿子媳妇形貌成如许热忱的一对,长白对于芝寿却不甚中意,芝寿也把长白恨得牙痒痒的。伉俪反面,长白垂垂又往花街柳巷里走动。七巧把一个丫头绢儿给了他做小,还是樊笼不住他。七巧又变着方儿哄他吃烟。长白一贯就喜好玩两口,只是没上瘾,现在吸很多了,也就收了心不大往外跑了,只在家守着母亲与新姨太太。
童世舫道:“我也是第一次。菜倒是不坏,但是我还是吃不大惯。”
玻璃窗上面,没出处开了小小的一朵霓虹灯的花――对过一家店面里反应过来的,绿心红瓣,是尼罗河祀神的莲花,又是法国王室的百合徽章……
在麻将桌上一五一十将她儿子亲口招认的她媳妇的奥妙宣布了出来,略加衬着,更加有声有色。世人极力地打岔,但是说不上两句闲话,七巧笑嘻嘻地转了个弯,又回到她媳妇身上来了。逼得芝寿的母亲脸皮紫涨,也无颜再见女儿,放下牌,乘了包车归去了。
长安在汽车里还是兴兴头头,谈笑风生的,到菜馆子里,俄然矜持起来,跟在长馨前面,悄悄掩进了房间,怯怯地褪去了苹果绿鸵鸟毛大氅,低头端坐,拈了一只杏仁,每隔两分钟悄悄啃去了非常之一,缓缓咀嚼着。她是为了被看而来的。她感觉她浑身的装束,无懈可击,任凭人家多看两眼也无妨事,但是她的身材美满是多余的,缩也没处缩。
他妹子长安二十四岁那年生了痢疾,七巧不替她延医服药,只劝她抽两筒鸦片,公然减轻了很多苦,病愈以后,也就上了瘾。那长安更与长白分歧,未出阁的蜜斯,没有别的的消遣,一心一意的抽烟,抽的倒比长白还要多。
那长白的婚事却不容担搁。长白在内里打赌,捧女伶人,七巧还没甚话说,厥后垂垂跟着他三叔姜季泽逛起窑子来,七巧方才着了慌,手忙脚乱替他订婚,娶了一个袁家的蜜斯,奶名芝寿。行的是半新式的婚礼,红色盖头是蠲免了,新娘戴着蓝眼镜,粉红喜纱,穿戴粉红彩绣裙袄。进了洞房,撤除了眼镜,低着头坐在湖色帐幔里。
世舫道:“可不是!本国菜比较平淡些,中国菜要油腻很多。刚返来,连着几天亲戚朋友们拂尘,很轻易的就吃坏了肚子。”
兰仙道:“好歹你打个电话到饭店里去,叫他们打个电话来,不就结了?快九点了,再挨下去,事情可真要崩了!”长馨只得依言做去,这边方才动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