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中茶栈[第3页/共9页]

世人神采大变，朱岐和陆元鼎赶紧跟着冲出，但他们体内元气尚未规复，又放心不下屋内伤者。奔行不久，二人气喘吁吁地各自停下，但见夜色中厉风吹雪，白茫茫的地上萍踪刹时便被大雪袒护，二人环顾四方，却那里另有岳皋和辛雁雁的身影？

辛雁雁在旁已半晌不发话，这时俄然站起家来，朝世人深深一揖，慌得那朱岐赶紧挥手说道：「雁儿，你别理我，你也晓得朱伯伯我不过就是爱发牢骚，饿几顿饭没啥大不了的。」辛雁雁却还是站着不动，陆元鼎也惊奇问道：「小师妹？你如何了？」

朱岐猜想现在十人当中，只剩他和左碧星多少尚能对于这黑黄二妇，余者皆瘫软在地，而他和左碧星既然也中了毒，拼斗起来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当下收了满肚子的方刚血气，金环大刀护在身前，凝神防备，心想，「现在也只要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坐十人当中倒有一半插手过八年前那场血战，想起当时辛屈节率先喊起同生共死的情状，皆不由红了眼眶。此中更以那虬髯老夫感念最深。本来这虬髯老夫恰是丹岳门掌门人朱岐，八年畴昔，胡子头发都斑白了，火气却未曾消停。他本来与前八卦门掌门辛屈节最不对盘，但此番鬼谷突袭八卦门，倒是他着力最多。墨家钜子路枕浪自刎、端木敬德寿终正寝、苍松派掌门杨隼跟辛屈节一块儿……总之是物换星移，一代新人换旧人，朱岐心中不成能没有感慨，他红着眼眶，叹了口气，喃喃道：「辛老头，八年啦……」

「好啦好啦。」黄脸妇人见黑脸妇人骂得益建议劲，严峻地转头看了看客人们，两手死命将黑脸妇人往厨房里推，嘴里安抚道：「别说啦别说啦。」又扯了一把身边的小伙子，低声催促：「二愣子，去！替客人重新倒杯热茶。」

「没吃？」那黄脸妇人尖叫着，「闻到鸡肉香气，又没吃鸡肉，如何能不中毒？！难不整天底下另有人能自个儿解毒不成？照理说，内功越是深厚的人，便会中毒越深。你这类身材，怎能没事？」黄脸妇人转头对黑脸妇人说道：「老妈子，我看八成是你没听清楚，把乌断大人这锅鸡烧坏啦。」那黑脸妇人见黄脸妇人把甚么都说破了，呸地骂道：「痴人！我看你的脑袋才烧坏了！」世人这才明白，那锅烧鸡的香味含有剧毒，闻者中毒，而鸡肉本身倒是解毒良方。

「蹲下！」那乞儿口中猛地沉声大喝道。屋内几人本来就或躺或瘫，朱岐与左碧星却不由自主被那乞儿的气势所迫，快速蹲下身去。那乞丐更不有斯须稍停，扬着大氅在屋里东纵西跳、左腾右飞，那碧绿大氅顷刻间化成了一只青鸟，跟着乞儿迅捷无伦的身形四周旋舞，虎虎生风，愈飞愈快。到得厥后，这一人一物竟快得连影子都几近难以辨识。屋内各处都被激得暴风高文，世人本来看得瞠目结舌，厥后眼睛实在刺痛生疼，只得闭起双目。但听得这石砌的茶栈内，四壁收回各式百般的叮咚脆响，待得那如雨普通的脆响停歇，那翠绿大氅也才停了下来。

黄脸妇人擦擦嘴角的鲜血，转头看向门外，见黑脸妇人和束百雨在雪地上滚了几滚，才各自分开停下。那束百雨似无大碍，拍拍身上雪泥，看也不看二妇一眼便便独自拜别，黑脸妇人却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明显是内伤不轻。

本来这间石屋茶栈，平时人迹罕至，这天夜里却一下子来了十个客人，九男一女，有老有少。十人皆是面色凝重，论神态论打扮绝非普通庄稼猎户。此中那名女子年纪看来不过二十岁高低，身穿绿衫，发系玉簪，肩上罩着一件碧波般的翠绿大氅，自始至终都端雅地跪坐着，冷静凝睇著杯中热茶。这女子不说话，其他的人也都不说话，一时候茶栈里只要门口那流浪汉的鼾声，与黑脸妇人敲锅砸碗的叫骂声，相互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