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忍辱负重[第1页/共3页]

再看那雷碧洁，只见她高椅悬坐于龙案以后，黄龙披身，金冕压顶，脸上涂红抹脂，若嗔若欢。两旁的香鼎紫烟环绕，她身后又有两个仆女身着宫衣，各擎一把扇屏，交叉一起。雷碧洁轻裘缓带地雍闲而靠，确真有光辉之殿色。暗惊奇道：“如此排园地伪设，竟奥妙微肖，这恶柳儿小小年纪却胸有邱壑，安插筹办得井井有条，非大似金銮圣殿，亦不亚阎罗鬼府，实是个有才气的希奇贱婢，也幸亏这碧水山庄私资丰巨。不然，焉敢耗命不赀地纵女胡作？”

雷碧洁又摘下一个葡萄，边吃边说道：“本日先说三个，今后再逐件说知尔等。恩德虽都可拜，另有土祠庙的神像可拜，先人的亡灵可拜，另个便是奴婢给主子膜拜。如何样，臭小子？我都多说了四拜，那些神向玉帝拜，鬼向阎王拜等等，实在太多，说出来，你等蠢者亦记不全。”

雷碧洁不耐烦道：“既此，破天荒一次，孤亲口封之。封吴麻子为掌朝太师兼兵马大元帅。”

世人齐道：“万岁请言，让我等也知识知识。”

只见两个丫环笑着走近，递给他一身红宦袍和一个用黑布缝就的宦冠，另个丫环则递给他一个去烦拂尘。

雷碧洁听得果是大喜欲晕，惊诧半晌，才欠身欢赞道：“果有眼力和才调，寡人幸未屠却，不然必遭天怒人怨。此乃忠臣一个，国之栋才，孤得以尔等贤士，诚乃飞熊入梦，高枕无忧也。吴麻子听封！”只见走过两个小丫环，均手端笔砚黄绫，雷碧洁唰唰几笔，不知涂些甚么。斯须笔就，刚展那“圣旨”欲念，突地觉悟，命柳儿来念。

雷碧洁听了大喜，利市摘下一颗葡萄吃了，把龙眼皮吐到一个幼婢手里，又欢道：“甚么六跪七拜的，我都能说出一百多个膜拜。”

雷碧洁道：“算我本日表情好，暂不杀你，容我想想。”深思半晌，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有了。我不杀你，对你已是有恩，让你在此处白吃白住十几日，待你算是有义，我有恩有义与你，莫非你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不来膜拜我么？恩该膜拜，义也应膜拜，你让我说出一个，我都说出两个了，尔还待话说？”

柳儿怒道：“你，你……”

雷碧洁道：“我现在不是天子吗？”

厉之华甚厌葛氏，只得道：“托于嫂你的福。”说完便走。向左随便一视，见有一人忙地把脸转过，他早已瞧清，不敢照面之人乃是贾嫂。内心暗想：“这贾嫂葛氏等人才是个护院的士卒，比厅间所立的婆子们要职品低下很多。”

厉之华拾起一瞧，暗讶这雷碧洁虽脾气骄奢浪饧，文笔倒是工致，刚才听她言语喻用不俗，再看笔迹，清秀不糙，唯仓猝时笔法略紊罢了。心想：“荷香曾说她本来还是柔良的，不谓恶柳儿至此始才腐坏，她当是柳儿来之前曾读些书，练些笔的。”当下也笑道：“哪有受封之人宣读圣旨的？”

厉之华见她面现杀机，又见荷香连连给本身递眼色，心想道：“暂先奉维这狗女，稳住她后，等此后再乘机逃脱，有道是‘忍而无患，今帐明算’。我厉之华恭维恭维之技不比你柳儿减色，当初在屠门山庄时，邱得仇之流也是被捧得如仙不由。好是本日无有识得我秘闻者。不然，死也不干这等媚举，存亡且罢，权当幼时戏耍，暂保个身子不受痛。”想毕说道：“不是我不肯拜你，而是怕乱了俗法。古有云：人有六拜，乃臣拜君、子拜父、徒拜师、妻拜夫、僧拜佛、民拜官。斯此六拜，我皆不占，怎肯膜拜与你？你若能再讲出一拜的事理，我甘心膜拜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