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番外：妾心如程聚散无声(6)[第2页/共4页]

她就这么兀自哭着，我在一旁唯有沉默。半晌，她才断断续续地哭问我：“挽之哥哥，你如何晓得本身命不久矣？你又不是未卜先知……你感觉还能再活几年？”

前人曾有云：“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皇后长长舒了口气，平日里捏着的心机终究完整放了下来，笑语回道：“臣妾谢过圣上赐名，明日就将公主送去灵犀宫。淡妃性子甚妙，必然能将公主扶养得极好。”

摒除母子亲情，看淡主仆缘分，冷视名利繁华……我本觉得心湖早已波澜不起，这平生能够笑看存亡宠辱不惊。

听到这个评价，实在令我有些不测，特别是出自年仅十一岁的夏嫣然之口——本来我算是“狷介”之人。

公然，夏嫣然被我问住了，愣怔半晌很不平气地反问：“那挽之哥哥呢，你又晓得吗？”

再活几年？以我现在的身子骨……我沉吟估测一下，对她回道：“约莫还剩两三年的寿命吧。”

看她一副快哭的模样，我才晓得她不是不懂，她晓得何为“退婚”。

“哦？甚么来源？”我被她闹出了几分兴趣。

“聂微浓？”我顺势再看园子上那三个字，倒还真是头一次传闻这个“典故”。族内一向传说先祖与聂皇后友情匪浅，不过公开以皇后的闺名为题，有些不当了，私觉得这并非我云氏先祖的做派。

起码，大师闺秀不会在被退婚以后毫无顾忌地跑过来，这让我感觉她底子不懂“退婚”二字是何分量。

可谁都未曾推测，仅仅两年以后，我会在京州子奉的别院里赶上一个女子。

因而，在我十七岁那年，我亲手改掉了这座园子的名字，世代离信侯所居住的“知微轩”正式变作“知言轩”。

夏嫣然抬袖掩面娇笑，半是奥秘地答话道：“我传闻，大熙王朝的建国皇后闺名唤作‘聂微浓’，你这个园子叫‘知微轩’，是云氏先祖为她所题。”

犹记得父侯曾为我定下一门指腹为婚的婚事，女方出自世代书香的夏家。若单论家世而言，从商的云氏，与从文的夏氏联婚，两家也算班配。何况夏家近百年内无人退隐，并不招惹朝廷纷争，这一点倒是甚合我意。

因为这一个女子，始知情之深重；知其深重，才会迷恋尘凡朝暮。

犹记得那一次见面，她在我的园子门前流连不去，望着笔法清俊的三个字问道：“挽之哥哥，你这园子为何叫作‘知微轩’？”

方才她刚提及“知微轩”的来源传言，现在又让我改成“知言轩”……其中之意，再也清楚不过。

我下认识地想要出口回绝与她打赌，可转念一想，这少女方才被我退了婚，如若我再连这小小赌约都不肯承诺，恐怕会令她更加悲伤。何况，这也算是对我的一个鼓励吧，鼓励我能持续活下去，起码是多活几年。

说到此处，我发明她更加哭得梨花带雨，只得再行解释：“你年纪尚小，现在退婚还不足地；倘若再过几年，我才是把你迟误了，届时即便你没嫁过来，也会无辜背上‘克夫’之名。”

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味固执于长生？起码对我而言，没有甚么名利繁华、七情六欲值得去追逐。我也没法了解，母亲为何将名誉、光荣看得如此之重。

我的确是输了，欠了夏嫣然一份情。另有当初的退婚，也已经对她形成了伤害……既然此生我不再筹算娶妻，又何必计算一个园子的名字？无妨给她以安抚，也算是减轻我的惭愧。

“真的？”夏嫣然立即破涕为笑，伸出右手小指，“挽之哥哥可不能忏悔，快与我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