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苍天不老情难绝(2)[第1页/共4页]

即便找到臣暄与鸾夙又能如何？他又有甚么脸面，请他们返来看看这万里国土？

“圣上谈笑了，是您给‘别人’判了极刑。”这个“别人”，指的是出岫和沈予，也是指淡心本身。想到此处，她又落下两滴眼泪，却不肯让天授帝瞧见，螓首往臂弯里埋了出来。

如此，便也没有颜面再见故交了。

“您当初既然调派沈予去北地整编军队，定是看中了他的才气，倘若他没有降服北地将领，或许又是一场血光之灾。现在北地将领与他交好、为他请命，刚好证了然您的目光。您既然顾忌沈予，当初就不该给他派这差事，现在他办差办得好，反而成了您的心头之患。”臣朗几番话不卑不亢，句句都是一针见血。

定罪？臣朗哂笑一声，非常安静地回道：“臣晓得您会降罪，因为您不再喜好鸾夙了，也不必再遵循与她的商定。”

在龙乾宫的天井里站了不知多久，直至玄色绣金的龙袍已被夜露沾湿，天授帝才沉沉迈步往外走，魅惑的容颜之上尽是恍忽与神伤。

淡心的香肩微微耸动，继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开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干脆伏在妆台之上，这才嘤声开口：“夫人和小侯爷即将行刑，臣妾睡不着。”

可见对淡妃娘娘宠嬖至极！

屋内的氛围呆滞到了顶点，淡心这副模样，明显是心死了。天授帝抬手悄悄按在她肩上，劝道：“去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天授帝见她不肯转头也不开口，只得主动问道：“还在活力？”

想起白天里与淡心不欢而散，天授帝心头更添千百滋味。踌躇了半晌，他到底还是走了出来。

现在，臣朗竟肯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都还活着！想到此处，天授帝的声音再也没法保持沉稳：“云氏给了你甚么好处，你肯把这舆图交给朕？”

当初承诺过的斑斓天下，现在底子没有实现。北地百姓被冷视伶仃，北地将领心有不忿，他要如何给臣暄一个交代？

听闻此言，天授帝嘲笑回道：“他的确素有威名，北地乃至传播一句话‘不知天授帝，只知威远侯’。”

“滥杀无辜？”天授帝凤眸微眯，强自压抑肝火诘责，“你晓得他二人做了甚么？你就冒然来讲情？”

“臣妾认了。”淡心戚戚回道。

天授帝死死攥动手中的羊皮卷舆图，苗条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骨节发白。这些年他曾派出无数人出海寻觅，只为心中那一点执念，现在臣朗将这舆图拱手奉上，他却俄然撤退了。

灵犀宫的宫人们早已对御驾亲临习觉得常，但也都传闻了淡妃娘娘触怒龙颜。谁能推测，白日里帝妃二人方才大吵一架，深夜里天授帝便过来了。

天授帝手中捏着臣暄与鸾夙的归隐舆图，明显只是一层薄薄的羊皮，他却感觉很沉很沉，重逾千斤。

天授帝哂笑一声，端的是一阵自嘲。实在臣朗说得没错，本身贵为天授大帝，纵有大志壮志，却没有容人之量。固然同一了天下、江山尽握，可在贰内心，还是将南北两地分得清清楚楚，对北地五州和南地四州，没有做到一视同仁。

用人起疑、轻视北地、待人刻薄。他无从辩驳。

“诚王殿下。”臣朗辞职而去。

臣暄也必然感觉江山所托非人，遑论鸾夙的气愤与绝望。

“你受降以后不问世事，岂会等闲替人讨情？”天授帝不断念肠诘问，“到底是谁能劝动你来？”

说着说着，臣朗语中竟带了几分讽刺：“圣上曾亲口承诺我义兄臣暄，不会孤负他以江山相托，您也一向标榜对鸾夙痴心不渝。但现在，您不但要将一名忠心耿耿的将才斩杀，还要让出岫夫报酬您的变心无辜受累……臣私觉得，您此举并非明君所为，也对不起我义兄和鸾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