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丹药(4)[第1页/共2页]

红月散时，风在长啸，阴云堆积，天空没了星光。

一盏盏通亮的灯火，闪着华丽的光芒。

他不言不语，奉天殿顿时被暮气覆盖。

可像他这般带着刚出世的婴儿杀敌，也太凶恶了。

飞溅的鲜血中，赵樽抱着孩子的脊背冷硬如山。

在鲜血、殛毙和刀光剑影中，他扯开旗号，把婴儿连同襁褓绑在胸前，满面凄厉，一身寒光，手中长剑被舞的风雨不透，那狼奔豕突的健旺身姿，仿若孤身御敌的雄鹰捕猎。

这条长长的台阶，赵樽曾经走过无数次。

话落他剑柄拍上马背，从东方青玄身侧奔驰而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长剑，好像天上孤鹰爬升而下，杀向了还在持续战役的金川门。

“她很好，不必你操心。”

东方青玄跟在他身边，明丽的眼神微眯，淡笑着看他。

破空的兵戈声，铿铿入耳。

“建章帝仁厚恭谦，重贤荐能，惟臣子之谏言为端。然朝有奸佞，致天家亲情于不顾，矫诏诽谤，误诛诸王，终成国之大患。晋王藩属北平，尊皇考之令，清君侧，诛逆臣，入京勤王，本欲为君分忧，何现在上受奸人蒙蔽，他杀于金川门……晋王身为洪泰帝嫡子，乃孝圣皇太后所出，功劳卓绝，智勇无匹，继天子大位，乃合天之道。”

高贵、昏黄、似有杀气。

在他四周三尺内，无人再敢近身。

殿浑家纷繁低头，不敢与他目光相触。

“好儿子。”

等战事结束，已是天明时分了。

死寂中，秦王赵构看着赵樽的背影，俄然跪下，以宗人令的身份朗声念叨。

大战以后，残局根基清算了。奉天殿里的人也很庞大。有投诚的武将，有孱羸的文臣，也有身着蟒袍玉带的亲王，更多的是晋军的将领……可赵樽仿若未觉，从大殿中间穿过，一步一步往前走，终究立足在丹墀之前。逆着光的眸子，扫了一眼上方的九五至尊宝座，却没有登下台阶。

他左臂护着襁褓，侧身闪过，挥动着长剑，连人带马跃入南军的人群，健旺得如同一道玄色的闪电，手臂张合间，便有一束束狂暴的血线四周飞溅，几具尸身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他的马蹄下。

赵樽悄悄的，除了眸底的寒芒，仿佛没有情感。

天还未大亮，人却集得划一了。

奉天大殿，便是大晏的金銮殿。

赵樽冷冷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世人，面无神采，一言不发地迈过门槛。若不是他怀里抱着个婴儿，他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像足了夜晚出没的鬼怪，冷酷，无情，就像一个没有活力与灵魂的冷血怪物。

一道羽箭冲他飞来。

脚踩的大地，吼怒般在狠恶的发颤。

东方青玄眯了眯眼，哭笑不得。

“赵樽，你疯了？”

嘶吼不竭的疆场，变成了鲜红的屠宰场。

夜晚的北风，呼啦啦地吹来，鼓起他的大氅，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他乌黑冰冷的盔甲前，小小襁褓也溅上了鲜血，可襁褓里的婴孩，悄悄睁了睁斑斓的眼睛，又咂咂嘴睡去，仿若身处的不是血腥的兵戎阵地，而是父亲的暖和港湾。

东方青玄跟在他的身后，笑容都生硬成了冰块。

他们都在等着赵樽，等候这用时四年的战役后，最后的王者。

“你这甚么爹啊？”

那一扇金雕玉琢，无数能工巧匠经心构筑出来的皇城，终究毫无保存在赵樽面前翻开了它的大门。而他，也终将成为这里的仆人。晨时的微光斜斜洒下，落在金碧光辉的琉璃瓦上，披发着淡淡的昏黄色采，宫殿屋脊上的神兽们也龇牙咧嘴，看着逆着光走下台阶，脸孔阴沉的男人。

东方青玄摸不准他的头绪，更不知夏初七到底甚么环境了，妖娆的面上再无笑意。可他转念一想，赵樽还能够这般沉着的出来杀人御敌，那她必定是没有大碍，内心又稍稍安宁，全情投入了与南军的夺城厮杀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