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危局：破(2)[第1页/共2页]

“父皇！”

洪泰帝咳嗽着，看着跪在殿中的赵樽，鬓间的白发上似是又添一层新霜，清癯的面孔上目光烁烁，一字一句，念得犹为艰巨，却也清楚。

洪泰帝看他一眼，低沉着声音，“赵樽听旨。”

“赵十九……”眼看赵樽要随了崔英达入内见老天子，夏初七内心一紧，上前握一把他仓促包扎过的伤口，目光里尽是担忧。既担忧他身上的伤，也担忧他入殿以后，将会产生的事情。

一时候，殿内之人，都心生不安，却也齐刷刷跪了下来。

阴冷空旷的内殿里，帐帘飘飞。那赤金的龙榻之上，洪泰帝靠着一个软缎垫头，蜡黄的面色如枯藤老树，已是油尽灯枯之状，身材极是衰弱。可他到底铿锵平生，帝王之气不散，赤红的双目里，每一次眨动，都似刀光。

左与右，都是难。

赵绵泽不会退，赵樽是退无可退。

这一眼，很浅淡。这一句，也不是情话。

老天子会在这个紧急关头俄然醒过来，对赵樽来讲，并非功德。时下之人，以孝为先。不管赵构、赵楷、赵樽，还是赵绵泽，对于他们来讲，恪守孝道，顺从长辈的志愿，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惟。先前赵樽领“十天干”逼宫，给天下人最公道的来由——是赵绵泽囚禁老天子，携天子以令诸侯，私行称帝。

“嗯”一声，洪泰帝并不料外，看他一眼，“记。”

“皇爷爷！”赵绵泽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跪在病榻之前，垂首道，“你先不急上火，且容孙儿禀明情由。自皇爷爷抱病卧床，孙儿暂代国事，未敢有一日荒废。然十九皇叔领兵夺我皇后，入我宫闱，犯上反叛，孙儿这才不得已动用兵马弹压……”

“朕这还没死呢，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排挤攻讦，骨内相残。朕若真是死了……死了，你们岂不是全都要反了天？咳咳……咳咳……”

“闭嘴！”

他还未说完，便重重咳嗽起来。

“崔英达——”

崔英达一愣，游移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圣旨是甚么。他喏喏的应着，抖抖擞擞着出去把那一道被贡妃掉在地上的圣旨捡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谨慎翼翼的捧到榻前，头也不敢抬。

两个字他吐得极轻，夏初七目光一沉，看着他棱角清楚的唇，余光扫着屋脊上未化的积雪，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里，满满铛铛一团。崔英达又催促了一声，她终是渐渐地垂下了手。

“跪下！”

“儿臣恭听圣谕。”

“皇十九子樽，柔仪殿贡妃所出，朕之幺子，朕之爱子……洪泰十年诏封为晋王，入军为将，佐我社稷，佑我国土，战于四方，功劳卓然，乃国之栋梁，民之柱石。今太孙绵泽秉承大统，仍应以师友尊之，以优礼待之，非朕命不得相扰……今特赐黄金印玺，享宗藩于北平，世袭罔替……”

经了昨儿的一夜，洪泰帝从崔英达的嘴里，环境大多都已清楚。此时他似是不想再听，打断赵绵泽，颤抖的手指几次指着床前跪着的几个子孙，颤抖着唇，又是一串怒斥。

可现在老天子醒了，这个来由也就不再建立。赵绵泽的天子之位，仍然是名正言顺。并且有了老天子在，赵构与赵楷这两小我，已是不敢再随便乱动，乃至于他们指不定会将昨日之事都推辞在赵樽身上也未可知。

崔英达应了，从速去取了笔墨来，跪坐在榻前。

“统统有我。”

但是，晋王府仆人八十九口的灭亡，贡妃为护他他杀的事都历历在目，他如果任由洪泰帝以“孝”制住他，也分歧适他为人和禀性。他是一个甘愿死，也不平软的男人。可如果他一意孤行违背圣意，倒是不尊君父，有不臣之心，大逆不道，将为青史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