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风乱飐 （下）[第1页/共5页]

琵琶伎赶紧站起来，向王妃施礼道：“给王妃存候。”

黑影渐渐的挪动着，萧绎一开口时，声音有一丝干涩：“还没有睡着？”

恰如萧绎所料，翌日早朝，端王公然等闲让步，萧绎下朝径直到宁华殿对思卿道：“端霸道孟光时原系端王府长史，由他保举出任京卫批示使的，故而他有失策且保举不当之罪。言罢上疏辞政，并保举嘉国公沈江东领受兵部。”

珠帘镂曳，香炉中的卷烟袅袅，户满香风。夜已深沉，半窗残月的影子投射在妆台上，仿佛生了一层薄尘。

宁嫔何氏是先皇后的族妹、左相何适之的族女，身份高贵，一众嫔妃都让她三分，故而无人去接李美人的话。

思卿横了萧绎一眼，回身坐下，低声问：“万一端王孤注一掷……”

李美人眼睛一亮，赶紧起家施礼道：“多谢皇贵妃体恤。”

思卿闻声回顾，冷冷道：“妾不好裂帛声，陛下却喜好这千峰翠色。”

思卿迷惑道：“不年不节的，送甚么礼品？”

两人都不再提及明天傍晚的吵嘴，萧绎见思卿走过来，因而问思卿：“你说端王叔明日会有甚么反应？”

萧绎面色青白不定，伴跟着一声巨响，殿内一橱代价连城的瓷器碎了一地。

一名年纪最小的李美人道：“宁嫔姐姐如何还没来？老是叫我们等她。”

“琳嫔一小我带着大妞儿，恐照顾不过来。李mm愿不肯意搬到琳嫔那边去，帮着照顾至公主？”思卿笑问。

萧绎身边嫔妃未几，先皇后故去，一向以身居皇贵妃位的思卿为尊。下有容嫔周氏、宁嫔何氏、琳嫔谢氏，另有几位秀士、美人，现在除了宁嫔何氏都在坐。见思卿走出来，纷繁施礼存候。思卿一一对付了，号召世人坐下。

萧绎回懋德殿见端王，赏下很多古籍书画，道：“太皇太后生前遗言，选立皇贵妃叶氏为后。现在太皇太后孝满，中宫之位不成久虚，朕欲下诏行册封礼。端王叔是左宗正，你觉得如何？”

此时菱蓁出去禀报导：“宁嫔那边来人，说宁嫔娘娘仿佛是撞克了甚么，又像是被镇魔了。满口胡话，起不了身，本日不能来了。”

端王府书房内烟雾环绕，端王与幕僚们方才散会。素色纸伞搁在了书房外的滴水檐下，暴露一张柳眉樱口的粉脸——恰是明天在孟光时营帐中弹琵琶的那名营伎！

思卿面色寂然，挥手命宫人退下，对萧绎道：“端王方才莫名其妙地对我谈及武学——他大抵已经晓得孟光时是我杀的了。”

“那你还叫我去看宁嫔做甚么？她的‘病’明儿一早准就好了。”

“然后御史台有谏官出列说孟光时出任京卫批示使后便是嘉国公、金吾将军沈江东的部属，进而弹劾沈大哥？”

书房外俄然传来一片存候声，琵琶伎不由一惊，却见端王继妃叶氏笑吟吟地端着羹汤翻开绣帘走出去，道：“这么晚了，王爷还不安息？有甚么事，明儿再议不迟。”

思卿盖好礼盒的盖子，将盒子交给颤颤巍巍不大敢伸手去接的菱蓁，叮咛菱蓁，“好好安葬。”口里又道：“端王的忠心倒是表得完整。归家便是三生幸，鸟尽弓藏喽啰烹。陛下与端王，果然都是太祖天子的子孙。”言罢回身便走。

萧绎疑道：“竟然这么快就晓得了？是谁露了口风？”

底下侍从跪了一地，菱蓁连连叩首赔罪。思卿不欲张扬，向萧绎递过一个眼色，萧绎强压肝火，半晌道：“本日之事，倘若泄漏一个字出去……”

宁华宫里一片死寂，宫人已然睡熟。长夜漫漫，思卿却展转难眠。她俄然凉凉一笑，对暗中的门边方向低声道：“三哥既然来了，如何不出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