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八章[第1页/共4页]
朱悯达的唇边含着一枚含笑,仿佛方才的森森肝火不过是一个打趣:“柳大人常日公事缠身,与东宫来往的少了,连上个月小儿周岁,也是只见贺礼不见其人。下个月末是太子妃的寿辰,还望柳大人必然要来。”
天光暗淡,云头厚得一层压着一层,为宫前殿洒下一大片暗影,朱悯达借着烛火,看清朱南羡闷声不吭地抵在门扉上的身影。
沈侍郎夙来是个瞎凑热烈的,听了这话也不挪腿脚,当下拽了朱十七一并在朱悯达跟前跪了,煞有介事地说:“姐夫正活力,我这小舅子如何好走?这么着,归正姐夫要罚人,不如顺个便,把我跟十七一并也罚了吧?”
这是苏晋第一回见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画,眼角一颗泪痣笑起来平增三分风骚飒然,只可惜,抢着麻绳往脖子上套的模样实在太煞风景,乃至于她常常回想都清楚如昨。
特别当这名建国君主已垂老迈矣,各皇储拥藩自重,谁又不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呢?
羽林卫为苏晋松了绑,苏晋因方才挨了一杖,脚落在空中另有些发颤,一名内侍要上来掺扶,她摇了点头,往一旁避开了。
五年前,十三发疯大闹吏部是为了他,时至本日,竟然还是为了他!
直至申时,柳朝明与六部尚书才从奉天殿退出来。
朱悯达喝住沈奚,凛然道:“君不君,臣不臣,像甚么话?”然后侧过身,对柳朝明道:“既然有柳大人作保,苏知事这回的错误,本宫便不究查了。”然后叹了一声,“罢了,看在都察院的情面上,此子就让柳大人带走吧。”
羽林卫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麻绳。
他这一番话如同利刃,一起劈风斩浪地砍到朱南羡心上。
沈奚嘻嘻一笑,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我啊,我有个仇敌快死了,我来给他送一顿上路饭,毕竟做了一辈子仇敌,也是缘分嘛。”
数年以后,苏晋升任尚书,位极人臣,沈奚因一桩小事栽到了她手上,便套友情问她,可否看在好友的面子上,私底下惩罚则个算了。
长风过境,这一场蓄意已久的急雨终究在薄暝时分落下,天一下就暗了,连朝霞都来不及附于云端。
朱悯达微眯着双眼,面色非常丢脸,沉声道:“拿烛灯来。”
被折腾过一番的宫前苑终究温馨下来,朱悯达看了一眼朱南羡,见他仍怔怔地盯着苏晋分开的方向,内心头一股肝火又涌上来,甩袖走了。
朱南羡面无神采地喊了一声:“十七。”
朱南羡又转回脸盯着天幕,懒得再理他。
柳朝明却不让步:“敢问殿下,苏晋所犯何事?”
苏晋一起跟着柳朝明回都察院。
而柳朝明的话,也是被这风送入耳畔。
夜雨风灯,映在柳朝明眼底化作深深浅浅的光,苏晋抬眸看他,轻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耳房内非常狼籍,卧榻前竟还隔了张帘子,也不知十三这混账东西都在里头干了甚么。
朱悯达冷声道:“撞开!”
内侍没推开门,回禀朱悯达道:“殿下,门像是被闩上了。”
朱南羡眼神暗淡下来,终究似有所悟。
苏晋走到柳朝明身边,与他一起跟朱悯达拜别。
柳朝明回顾一揖,神采无波无澜:“多谢殿下相邀,太子妃的寿辰,微臣必然到。”
孔雀补子抢先一瘸一拐地走来,笑盈盈叫了朱悯达一声:“姐夫。”
朱悯达道:“撞门!”
在景元帝残暴的苛政下,被矫枉过正的朝纲无不彰显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君臣失衡。
早朝过后,景元帝命七卿留下商讨南北仕子一案,怎奈柳朝明竟谏言说裘阁老与晏子言罪不至死。这话不但触了圣上逆鳞,还累及六部尚书一并受了景元帝一通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