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苦痛[第2页/共3页]
干涩的喉间收回刺耳的嗓音,季临川吞沫润了润喉,终究看清了面前的啊呜。
手心倏然一紧,季临川眼中墨光如许,从无尽的黑渊中挣扎泛开了一丝光亮。这盔甲不该遗留在这里,应当,留在疆场上,醉饮仇敌血,笑看仇敌亡。
“可爱!”一拳猛砸到棺木之上,季临川额上绷出了条条青筋,“莫非我们甚么都做不了么!”
“轻扬,怎地了?”环手将宋轻扬抱起,季临川给他拭了拭眼角的泪,将声音往温和处带,“你本日怎地起来得如此早。”
砰!
“大哥哥,大哥哥!”砰地一声撞门声落,宋轻扬恰在季临川开门时撞了出去,正扑到了季临川的怀中,“大哥哥!”声音一扬,看似表情愉悦,但他眼下的泪痕却出售了他的表情。
“璟涵,起来罢,莫让雨湿了他。”
“啊呜啊呜。”
“王妃?呵,”季临川摇摇摆晃地站起,垂着双手冷静地往门边走去,“王爷已死,王妃何存。将他下葬罢,莫让我看到,我……不想看……”
迷含混糊中,季临川是被一毛茸茸的东西弄醒的。撑开怠倦的双眼,模糊见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脸边轻蹭。
“走罢,璟涵,你莫看了,莫看了……”
听着那声,仿佛晏苍陵很气愤。那么,能让晏苍陵气愤至此,又会问出“为何”二字的,莫非当真是梦容?
低低的叫喊里含着哽咽,眼角悬着泪光的啊呜,却还在固执地给季临川拭泪。
季临川始终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孩子们,到街上观艺,到店中买物,但笑容之下,掩蔽着的是无尽的苦痛。
那晏苍陵的尸首怎会落到西域两国手中,莫非是梦容所为?那梦容究竟想何为?想叛变桓朝,当个叛民贼么!
慕卿,世上若没了你,那个来支撑我站起……
朝临阁外,闷雷滚滚,瓢泼大雨愈下愈大,炸开的闪电,将季临川的心劈成两瓣,裂了便合不回了。
冰冷的手触上一样冰冷的盔甲,一遍一遍,季临川不厌其烦地摸着。晏苍陵临走前,这盔甲还带着热度,带着满腔的胸臆,现在却只要满手冰寒,沉沉暮气。这盔甲还未能饮上仇敌的鲜血,便已成为安排于兵器库中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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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凤来含着苦涩,字字句句如刀削过,狠狠地在季临川的胸膛刺上几刀:“我们不知究竟是何人害的慕卿,当时他走后,我们便没了他的动静,再次见到他,便是在那城墙之上了。”
那一刻,季临川含着泪,跌倒了……
发觉到季临川的表情不好,俩小孩子更是卖力地去奉迎季临川,啊呜也常在季临川的面前打滚,总想着能找回季临川一丁点儿的欢乐来。
没有了晏苍陵,季临川的天下轰然倾圮,再没有了色彩,望天如望囚牢,望地如望天国,甚么东西落到他的眼里都变了味道,失了本质。
江凤来用沉默答复了季临川,跟着时候而走,酝酿好久的话,方沉沉开口:“也许,并非甚么都做不了,火线还在争斗,我们还需求援手,你派兵罢,慕卿不在,军权便把握在你的手中了。”
——“野火烧过,野草尚能再生;风吹雨打,不折杨树傲骨。正如您所说,本日之败,不过是人生历练一场,若您胆气皆失,这平生便唯能做一废人,行需人扶,食需人喂,毕生凭借别人,报仇之事皆是虚妄!当日我能重燃斗志,也望他日你亦能站起!”
晏苍陵当夜便下葬了,季临川没有去看,他在朝临阁内哭得肝肠寸断,声歇了,话哽咽了,泪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