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年[第1页/共5页]
“说得我好似夜夜寻欢似的,这一次是说闲事。”乐梓由眼底的笑意渐敛,指腹在茶盏上细细摩挲,声音沉下:“你可还记得数月前的兵部尚书一事。”
再三磕首后,那男人直起了身,一身腰板如枪般挺得笔挺,四十岁高低年纪,虽似因驰驱之故,容色怠倦,但一双眼倒是精力实足,熠熠生辉,有如夜间苍狼,让晏苍陵都禁不住赞一声好。
“嗤,你便瞒着罢。”乐梓由也不戳破,只望向劈面的黄花黎围屏,中间镂空雕着万马奔腾之相,骏马奔驰,仰首嘶鸣,新鲜地似从围屏上跃出,在他面前铺展开金戈铁马的一幕。他痴痴地望着,目光悠远颇深,“天子昏聩,暴敛横征,百姓流浪失所,百姓涂炭,可还记得前几年我们偷去边疆之事么,那本来肥饶的草地,竟因百姓以草为食,而致现在寸草不生,四周流浪的百姓乃至易子而食,他们……唉,不说这些了,你是有志之人,这些年瞧着如此世道,你焉会没有行动。这天下该是易主的时候了。”
晏苍陵只笑笑,并不续话,很久火线问道:“你说他同我境遇有大同小异之处? ”
“是啊,连你这身处宦海之人都不信,百姓又怎会信赖。”
王斌寂然,将腰板一挺再挺,厉声道:“这便只能怪草民有眼无珠,错信了王爷的高义。不过草民贱民一条,了不起便是头点地,丢了命去。但若草民之命,未能换回一骨鲠之臣,以正朝廷民风,草民死不敷惜!”
“不错,你猜猜他们做了何种挑选。”
“不错,是产生了一件事,你想不到的事。”乐梓由淡淡一笑,将茶盏放下,以指叩击茶几,在规律的敲打声中朗朗出口,“都城有一户富朱紫家,名姓王,当年似受过兵部尚书的恩德,对其一家是感激涕零,恨不得日日能衔环结草以报恩德。你说,兵部尚书出了这档子事,他们王家会如何。”
“一来,是他同你的境遇有大同小异之处。二来,兵部尚书刚正不阿,在朝多年,手中有很多的干系在,若你能救下他,那事难道轻易很多。”
对方如此直言不讳,更让晏苍陵啧啧感慨,他笑得讳莫如深:“你可曾想过,如果本王的设法同你相左,兵部尚书一家之事便有本王从中作梗,你当如何。”
七年的光阴不过转眼,于他而言,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般长。当年得承那人一饭之恩,他死去的心再度燃起。他决然潜回了家,对着闻讯后暴跳如雷的养父跪了足足三日三夜,不进食水,方央得养父开恩——动用私权,将他“杀人”之事一压再压,最后以他无罪论处。幸而当年他插手武举时,未免被养父的同僚认出本身而攀干系,遂简朴地易了容,如此方能等闲避过一劫。
“这……这……”王斌的话便给哽在了喉头,续不下去了。一张脸上青红订交,总想着从嘴里憋出几句诸如国度大义的回嘴之言,但这话到嘴边,却不知怎地都没法吐出只言片语。
“此话深得本王之心,”晏苍陵将人按牢了,方走回本身位置端坐,“诶,坐着坐着,你若起来,本王也不坐了。”眼看对方又站,他便要跟着站起,王斌立时又躬身报答,局促不安地坐下了。
晏苍陵怔了一怔,仿佛叹近了平生的无法,摇了摇首:“未有,七年了,我派去的人都查探不出,他便仿佛人间蒸发了普通。也许呵,是登仙而去了。”
本是打趣之言,熟料晏苍陵闻言后,身子怔了三怔,对着那一碗香味芬芳的浓茶,倒是怎生都喝不下去了。
“哈哈哈,”晏苍陵朗笑三声,吊着眼梢,拿着一副洞穿乐梓由心机的眼看他:“我还不知你么,你既然来寻上了我,定是这王家人已到了我府外,寻我做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