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主客（三）[第1页/共4页]

高进库与周凤梧大眼对小眼，自谓今番难逃一劫，各自戚戚自悔，怎料陈洪范甫一开口竟是出乎料想：“左帅已有警示，充足了。”没等左、高、周反应过来，当即拂袖拜别。

陈洪范笑笑，倒显出些慈爱，这与赵当世此前打仗他好似正值当打之年的矍铄状况大相径庭。

“若愚兄没记错，贤弟本年三十三岁？”

“有贤弟在，哪另有甚么顾虑。只是......”陈洪范再三迟疑，面色紧蹙，额头、眼角、脸颊等处的皱纹随之叠起，一时分外深晰。

赵当世略一点头：“有贤弟在，必为威甫拓开个光亮前程，哥哥只需放心享用嫡亲之乐便是。”

走出院子，陈洪范长长吐了口气，拐角处，负手而立的赵当世见他身影，近前问道：“哥哥，可出了气？要不解气，再让小弟去经验一番。”

“职低权大，终不安定，没了阁老，他也站不住脚。”赵当世如有所思道。杨卓然从杨嗣昌的幕僚中受汲引，代替杨嗣昌来湖广临时构造各路官兵讨伐回、革诸贼。他虽的确有些本事、一度逼得马守应等巨寇乞降告饶，然到底本职寒微，有杨嗣昌撑腰还罢，现下没了背景，手底下那些地头蛇哪个情愿再服他？被踩住马脚架空打击也是迟早的事。

赵当世插嘴问道：“周晋......这名儿有些熟谙......”王希甲等赵当世不陌生，赵营第一次入川时便在围歼赵营的各部川军之列，周晋这名字却不太想得起来了。

范巨安答道：“督门下万监军、猛总统现屯兵在承天府显陵周边，我与万监军有旧，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该当失实。”

左家军山表里两股兵马没法相合，即便左、右骁骑营死守县城，面对赵营围而不打的战略，终究也只能落个粮尽自溃的了局，故而左良玉一出面，有自知之明的高进库与周凤梧便立即翻开了城门。左良玉知悉陈洪范家人受辱，只恨高进库与周凤梧成事不敷败露不足，气急废弛着先将高、周二人狠狠拳打脚踢了一顿，接着将鼻青脸肿的二人扭送至陈洪范面前，呼喝道：“鼠辈胆小包天，无耻之尤。要杀要剐，随陈帅叮咛！”

统权点检院并统权使司建立后，各营中参事督军的事情重心很大程度上向政务方向倾斜，蒲国义通文墨，可本质上是正儿八经的武将。武举出身的他在军事方面很稳，属赵营中不成多得的“科班人才”，赵当世以为让他持续带兵方能“人尽其才”。

随后，赵当世亲身带兵，在楚豫交界设防，左良玉即便吃了哑巴亏，但见赵营兵马枕戈待旦的姿势，自谓机遇已失，只能将怨气临时憋进肚里，先回许州去了。

“愚兄多吃了十九年的白饭，虚活五十二载了。”

昌洪左营与昌洪右营起初便别离派了李延朗与覃进孝担负中军官把握实际兵权，出于对陈洪范的尊敬，赵当世没动昌洪前营，陈洪范营中的主事军官是他本身的宗子陈威甫。陈威甫春秋不大、二十出头，赵当世见过多次。

“体味。”赵当世笑笑。镇筸都司来自楚西南的苗蛮之地，那边荒莽非常，连附近的施州卫的那些土司都视之为野人，子继父职、军队私有，朝廷也不闻不问。

“克日襄阳府尚安？”二人对坐，赵当世先问一句，“六哥连个喘气儿的空当也不给，莫非有大事？”

赵当世恨声道：“这两个贼子敢惹到哥哥头上，不杀他们真真仁至义尽！”

赵当世迷惑回道：“不错......”

赵当世没法切磋陈洪范的表情在这几日产生了如何的窜改，但对方的意义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即名义上仍然保持着朝廷方面昌平总兵的职位，私底下则退出赵营的军政体系。昌洪前营的统制坐营官由他儿子陈威甫继任，不过到底舐犊情深，不忘委宛为子请臂膀帮助。反过来，此举同时亦变相将昌洪前营的权力托付给了赵营。一码换一码，足见陈洪范一贯的夺目。站在赵营的角度，如此安排，昌洪三营才可称完整归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