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轻舸(四)[第2页/共3页]
到得珠市一带,果见秦淮河两岸游人无数,水上画舫停靠如云。冒襄道:“本年恰是南闱乡试,各地来招考的士子群聚应天。当下测验固然结束,但寒窗苦读、卧薪尝胆数年,有朝一日能来此缥缈瑶池,自是要好好待上一阵子、纵情声色一番方而无憾。”
赵当世拱拱手道:“侯公子,鄙人赵当世,敬慕令尊大人已久。”他与左梦庚来往,从他那边得知了很多左良玉与侯恂之间的事,亦知这侯方域恰是尚陷囹圄的侯恂的儿子。
从教坊司地带出来,与冒襄告别,已是朝霞万里。霞光散在秦淮河上,光彩熠熠。沿河两岸垂坠连串的灯笼也次第点明,六合光芒交相辉映,整条河也粼粼有神。华清倚在赵当世肩头,看景入迷,喃声而言,有如梦话:“倘我能为一妓,居于万千画舫之一,与你诗歌相伴,朝夕相处,才是最好不过。”
《第三卷丹忱碧血消难尽》完
赵当世与华清闻言相视哑然,但见周文赫三人孔殷火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华清一游移,道:“这......这恐怕......”
由栢川桥过御河,东靠皇城城墙走大通街向北,炊火气逐步残落。一行人就从皇城西华门正对的玄津桥复转西行。南折卢妃巷一起到建安坊四周,行人又多了起来。赵当世在朝天宫东侧寻了家正店落脚,及至进了配房,将伏在背上的华清抱下,才发觉她已经酣然睡去。
“恰是。”
冒襄心想:“本你一个当然无妨,现在多了这几条大汉,我带着你们又有甚么兴趣?”只是口上不好直接回绝,因而道,“能为诸位远客领导,小生蓬荜生辉。只可惜小生方才想起,贡院那边另有事情未办,得先去走一趟,以是......”
赵当世点头嗟叹,冒襄说完,眼到处瞥见一人,举手打个号召,那人过来,观之一样是高冠博带的读书人,但年龄似比冒襄还小。
侯方域笑道:“家父故旧、桃李满天下,若在狱中知此,亦不孤单矣。”笑谈间瞥见华清面貌,心中一惊,继而面现落寞,低声叹咏,“教人无处寄相思,落花芳草过前期,没人知。”
赵当世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侯公子固然睿智,但到了这个春秋,也不免成局中人。”
叹口气道:“庸人自扰,庸人自扰罢了。数月前放榜,我与冒兄皆下第,考官以我第一场策论犯时忌而摒,倒也省我几分力量,早些来其间一醉方休。”说话慢条斯理,有少大哥成之像。
华清又道:“冒公子,你说要带
冒襄想了想道:“当今顶驰名者皆属教坊司,分唤顾眉生、卞玉京、寇白门、李香君、尹春、董小......咳咳,不过她们都紧俏,生人一定就能见着,就是熟客,也得提早打了号召排上日程。”说着斜眼看看周文赫三个,沉下声道,“赵兄如许的,还能去尝尝机遇,那三位兄台......恐怕难见......”
“这是我好友,姓侯双名方域,字朝宗,年方弱冠,也是本年插手南闱的举子。”
侯方域
身着淡蓝绸缎编成的罩甲头戴网巾的赵当世一洗军中杀伐气,显得精干而威武。女扮男装、唐巾直身外裹轻裘的华清则形似大族公子。就连周文赫、邓龙野及满宁三人,也换上了烟墩帽灰曳撒,与棱角清楚的面庞与健壮刻薄的身躯相配,平增几分平和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