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煞嫁[第2页/共4页]

恰好对于这门婚事，上官宴最后还不肯承诺了。

床幔讳饰了外头烛火暗淡，这一朝天子寝息时向来是不灭灯火的，总要留一盏长明过夜，这是多年风俗。茫茫夜色里，深宫沉寂到给人一种很轻易遐想到灭亡的闷沉之感。圆月横在暗夜苍穹之巅，但是本已入眠的天子却在半夜时分醒转过来。床幔以外，一灯如豆，只照亮屋内一角。他起家时，守在床前的宫人立即跪下上前，正要唤人前来之际，便叫他给制止了。

宋三公子大婚的这一日，都城里这一晚端的是热烈，这是天子赐婚。宋家这一脉，到宋三公子这里，便只得三人。然宋二公子前头战死疆场，跟从着的，是居于道观的宋至公子未几光阴，也得病离世。因而到最后，宋家一脉，独留了宋三公子活着。而当今圣上对这位宋三公子一向非常照拂，待到了宋三公子该谈婚论嫁之时，更是承诺凡是九州以内，便随宋三公子遴选意中人。

立于窗前，天子俄然毫无前兆地开口：“你说人死以后，会去往那里呢？”

然这开首未曾推测，不想那结局也未曾推测。

年青的帝王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了起来，他轻声里念着：“得不到的，若还是想要，那就是强求。可我偏就是要强求，又如何了。就算我得不到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能叫他在内心多给我安排一个空位，总归后代史乘提及他，他还是要和我在一起的。是，我算计他远赴边陲，实在我也没推测他那么轻易便承诺会去边陲。用了这些年公开里运营的力量送了他出都城，背面的事情也就停止得很顺利了。乃至于他不是死于敌军之手，而是死于我安插在军队里的一个暗桩所为。但别人不晓得此中启事，只晓得他是战死疆场。所今后代人写及他的死因，也只会写他是为了我的江山而死。这人间哪有甚么情爱似此普通万古长存？”

“他掉的是个小玩意儿，四方的木雕格子，想来于他而言，这木雕格子不过是那一日花灯节路边随便买的东西，而我把它捡返来以后，就一向藏在身边――直到好久以后我有一次喝醉酒了，本身砸烂了那木雕格子，只想着最好与他再也不见，但是酒醒以后又悔怨得不可，寻了能工巧匠也不能修复，就干脆碾成了齑粉，装进锦囊里随身带着。”

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天子身后，半点声气也没敢暴露来。走在前面的天子脚步轻得没有声音，行动间只要衣料摩挲的声音，那宫人看着当朝天子行至外间，最后停在了外间镂空雕镂的窗子跟前。他看着天子将手搭在窗棂上，指间正巧停在漏雕的蝙蝠斑纹上。蝙蝠之上另有花树三千，自是洪福天齐之意。本日是晴夜，屋外头星光漫天，而那些辰光现在便如同水银普通，顺着窗棂的雕镂模样，幽幽颤颤地泄了出去。

年青的天子赤足下了床，墨色长发被他随便挽到右边，他只披了一件外套就向外间走。而阿谁本来守在床前的宫人，低了头，仿佛一个影子普通，悄无声气地跟在天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