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变故[第1页/共5页]
官家不高兴,九哥也未曾高兴到那里去。见天儿也沉着一张脸,往见玉姐时,还硬将嘴角儿挂出一丝笑影儿来。哪料玉姐见他如许儿便觉不对,当下不动声色,看着他换了衣裳洗了脸,使个眼色,将宫人等都支了出去,自家上前来轻声慢语,问九哥遇着甚样烦苦衷。
钟慎白挨一顿参,因有九哥谅解,又有梁宿等人护持,终还做他御史大夫。那小御史因直言,得了些儿士林名誉,一时不好动他。他便左一本、右一本,摆布开弓,先说官家不知保养,又责世人不知劝谏,次后便将一把火烧到后宫,说皇后执掌宫闱,竟然也不晓得劝谏,真是渎职。气得皇后崇庆殿里每日咒他三百回,不咒他死,却咒他有朝一日成个哑巴,好叫他甚话也说不出来!
又逢着雪灾,连京兆都有冻死人事儿报上来,又有大雪压塌了草房之事。九哥初习政事,不得不兢兢业业。
书房里,九哥眼儿红红,脸颊上湿了一片。玉姐排闼进时,九哥听了声音,忙将脸一抹,咳嗽一声,嘶声道:“谁?”
正想间,皇后到了,她是来与官家说话来,又说宫秀士之事。皇后将宫秀士养得油光水滑,官家也是放心,见着皇后,又将“束缚陈氏”动机抛到一旁,体贴起宫秀士来。皇后肚里泛酸,脸上带笑:“她可健壮哩,小哥儿已能动了,竟日拳打脚踢,是个健壮孩子。”官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都是男人,将心比心,大臣也知官家想有个亲生儿子之意,便是苏先生,现在也颇知些个世情。世人都明白官家之心,终不是那等丧知己之辈,虽口上说,我为国。内心稍觉过意不去。眼下官家这般模样,世人也感喟,又想起他好来。
便是钟慎也有些儿不幸官家,压动部下御史,不令他们写出弹章来,谏贤人休要耽于女色。已上表便罢,未上表,都收了这心罢。有那不平气御史还要歪缠,钟慎便说:“那些个宫人,你对着她们能说出一句‘好色彩’来,我这御史大夫让与你来做!”
玉姐一笑,道:“我道是为甚?本来是为了这个,你也不消一惊一乍了,放心做你该做便是了。这天,老是塌不下来。”
许是得着此中兴趣,这姓黄名灿御史,今后一日一本,无日不参,上至慈宫、官家,下至文武君臣,没一个不挨他骂。经冬至春复到夏,无数人挨过他骂。因他这杆笔,连带他娘子也要受些个架空,气得他娘子回家便骂他。他挨了老婆骂,也不与妇人辩论,努力儿往外头参人。凡他参人,总没有一个叫定了罪,实是天朝一朵大奇葩。
两个四目相对,也不说话,九哥尽管抱她,玉姐尽管嗔他,又齐无声笑了。
休要藐视了这钦天监,此处虽是个冷衙门,内里也是朝廷命官主持。他们,也是读书人出身,也是心高气傲,凡读书人有人动机,他们也都有。入了个冷衙门,不如旁人风景也便罢了,这不甚风景行当里还不能混个魁首来做做,的确让人忍无可忍!
终官家病倒了一个月后,慈宫听着了一个好叫她将手收回来好动静。
钦天监咬字极准,用词恰到好处,令人一听便明。很多人目中便划过了然,只碍着官家上头坐着,不好说得露骨,却也一个接一个上来,皆作忠臣之状,言语里忧心忡忡。个个顺着钦天监话往下说,梁宿说东宫之首要,丁玮便论东宫须安定,苏正又言“请陛下父子同心同德”。
皇后见好人便收,又提及宫秀士肚子来。
官家真不是个好官家,性又软,又不聪敏,又不果断,可贵是运气还差到了家。然他实是个没有坏心人,叫人恨不起来。如许小我,与你处几十年,临老想要个亲生儿子,大师也都不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