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抵京[第4页/共5页]
本来洪谦席上吃撑了,返来喝两口茶,便打嗝不住。秀英不及解发,便叫小喜儿往素姐处取话梅来与他吃了消食。本来素姐初时晕船,第二日泊岸,便听船家娘子之劝,往岸上买了几斤话梅,不时含着,略有些功效。洪谦吃了数枚,还是止不住,秀英又叫烧热水来与他喝,道是压一压,还是无用。又想恐吓他,哪知洪谦是禁吓。秀英愁道:“你这如何睡得?”
本来,这宫中崇道,上自皇太后,下至诸宫妃等,皆信这羽士。真一真人不但掌着道录司,还得了官家亲封“真人”之号,端是风景。宫里人还就信他,凡是讲经、做道场、打卦、说苦衷,都要寻他。前头太子薨逝,临死前上章首过[1],他也场服侍。连带着羽士们身份,京中也是水涨船高。官方虽崇佛,渐次因上有所好,玄门却也渐次畅旺起来。这真一真人还真有本领,宫中崇道,天下羽士里便很有些人想往宫中凑,甚符箓、丹鼎、上清、正一……哪一派没个能人儿,他自家是符箓,又不烧铅汞,却能紧紧把着这禁宫道场,端是本事不凡。
郦玉堂与申氏佳耦处,柔情密意自不消说。六姐、七姐两个联榻夜话,且说:“看九娘这般机警,娘也好有个帮手哩。”那头九哥叫七哥、八哥两人逼墙角,好一通揉搓,都说:“恁好命,有这般好娘子。”他两个心下原就感念申氏,本日叫玉姐说破,晓申氏之德,待这幼弟不普通。惜乎九哥常日全不是少年羞怯模样,二人无处可展技艺,只得与他混闹一番,以示靠近之意。
玉姐且不回话,内心默查了三十个数儿,方松开了手,问洪谦:“如何?”
另一船上,苏先生天然也看得出来,连着不悟方丈面色都不多数雅。苏先生道:“子不语怪乱力神!官家莫非也信这个?竟致传得满城风雨,实是荒唐!”又拿眼睛看不悟。不悟苦笑道:“我佛门辈削发人,向来只念佛修行来,昔年释祖天竺,倒是不会测字儿算卦。到了中土……”
那头申氏又使亲信人引洪谦等往预先租好房儿去,约好不数日,安设下便亲往洪宅去拜访。又命将自家船上货色往仓栈内堆放好,才领了后代往吴王府内存候。那不悟方丈谢了世人美意,只说:“贫僧本来过京里,看这街道未曾大变,自去寻大相国寺便可。”还是一身行脚僧打扮,往大相国寺寻他师兄挂单去。
洪谦听了不言声儿,秀英说这一通,又过了悃意,翻身道:“那也是京中人家事,当个笑话儿听了就是。且惹不起哩。不欺到咱头上,谁个多管这闲事?又不是御史。纵是御史,谁个能分清这里门道儿?便是你说,谁个晓得究竟是不是哩?没凭没据,纵能看出她坏心来,不过口上说说,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官人做这好大官儿,谁个平白好获咎与她?”
上前禁止间,又听岸上一个男童声气道:“爹,好大一尾鲜鲤鱼儿,返来烧与爹吃。”他腔调古怪,玉姐头平生听人说话,不是官话便是江州方言,一起行来,听着各处所言,便好凑个热烈,多听两声儿。此时悄悄换了个窗户,寻那男孩儿看去。
郦玉堂看完这信,不由打个寒噤,晓得这里头必是有人脱手了,却又觉猜疑,有些儿看不透,想来是皇太后要救她两个侄孙,然事情往下会如何,他却难猜想。一时候竟不知如何是好,自家又理不出眉目来,干脆袖了这几页纸,往寻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