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艰难[第3页/共4页]
玉姐越听,越觉何氏所言与苏先平生日所说似有相通之处,不由听住了。不想何氏却并不再说这些个,转而与秀英提及后代经来:“玉姐也渐大了,你不教她做做针线?你总要有个儿子,玉姐总要说婆家,我们如许人家,虽不希冀着这个,也要多少会着些儿,方不致叫人挑了理去。”
庄头好话说,程谦似才息了怒:“如此,且先留着,他闺女我却不要了。免得留了后患。”
她这一哭,招来了玉姐,细一问,可不就知端底?!
玉姐道:“爹说好,便好!”暗里记下这功名实是好物。
玉姐初懂一些人事,羞得不可,从秀英身边跑开了去,把秀英与何氏逗得一笑。
程谦冷道:“他过不下去与我何干?老太公倒曾怜他家闺女要叫后母饿死了,他千恩万谢接了钱去时是怎般说?现在又是怎般做?我有美意,只与好人,似这等狼心狗肺东西,合该喂了狗去!我家田也不必佃与他种,免得叫这东西反咬一口!”
朵儿爹还未说甚,叫朵儿后娘听了,忙出来也啐了丈夫一口:“你这没成算短折鬼儿!孩子城里吃香喝辣,岂用你管来?!没了田佃,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与庄头陪了很多好话,周遭此节。
只要有了功名,界时自主流派,哪还须这般寒暄?不若省下这些工夫,倒好去读书。程谦少时极恨读书人,现在闺女也开端读书了,方晓得这世上读书人也不那么讨厌,就连苏先生,似也有其敬爱之处。何况做了读书人,于处境也不无小补。
秀英道:“现在天冷,伸不开手,开春季暖了,再教她些儿罢,她还小哩,过了六岁生日,先教打个络子,过二年再动针线,免得扎了手儿。”
庄头道:“他家实拿不出这注钱来,不过是一讹,您好好人与这狗计算个甚?”肚里把朵儿爹骂得不成人形,恨他肇事。又想,这仆人家虽是女户了,也是大户人家,老是庄户人家惹不起,实该收敛些儿才好。
程谦本想这么胡涂自过一世,比及立室,方晓世事艰巨,幸而未曾把本身卖了,过十数年又是条豪杰。且经世事,便知这人间向来不是“我不犯大家便不犯我”,想不受人欺,自家便要立起来让人不敢欺了方好。心机活动,兼程老太公又弄回一个苏先生,且与他铺路,劝他读书。
程谦道:“那便只好做一回恶人了,人善被人欺呐!”
程谦见玉姐这副模样,放缓了声气对她道:“那浑人我已逐了去,再不叫他闹了,你安抚了朵儿,不须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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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亦起家道:“我家里戴着孝,你还往这里跑。”
玉姐听要教她做针线,也有些欢乐,也不知是不是本性,女孩子生来对这些个就很有好感。听秀英说天冷,玉姐心想,确是天冷,写字儿都比平常吃力些儿,公然是要到明春。当下也不吭气,尽管听着这二人说家长。
玉姐见何氏出去,跑过来相迎:“婶子好。”何氏笑抚玉姐头顶:“玉姐又长大些了。”看玉姐身上孝服,面露可惜。
玉姐道:“我免得。”
且程谦肚里有主张,初时肯做赘婿,也是自家闲过无趣,与家中不相得,犯了脾气,破罐儿破摔着来。再才是程老太公待人驯良,江州城水土温和,他走得累了想歇了。火线是秀英也是个斑斓女人,为人爽,倒不似那等肠子绕个十八弯儿、一句话非得渗了三层切口人。
叫庄头一口啐面上:“你倒美意义说哩,一个丫头,吃吃不饱、穿穿不暖地,你这里受恁般苦,卖出去才吃了几口饱饭,又要拿她换钱!甚叫绝户?程大户家再如何,也强过你这泥腿子土里刨食!诚恳些儿,还与你田种,再闹,这田也不佃与你,看你一家如何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