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工场[第3页/共4页]
九哥实未曾酣醉,微醺罢了。叫胡向安搀着进了崇庆殿,正遇着申氏,母子两个四目相对,想说甚话儿,却又一字也说不出来。玉姐嗔道:“你醉了,便不认人了?”九哥借着酒意,与申氏长长一揖。秀英与玉姐看着便分外难过,两个也不催促,直到申氏回过神儿来道:“九哥醉了,歇罢,我们也该回了。”
九哥与了郦乾生这一肥缺,心中也颇不自安,及见政事堂并无贰言,旨意亦未曾叫封驳,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里。却与玉姐道:“甚是捣蛋!竟无人说我任人唯亲了。”玉姐笑道:“莫非年老是胡涂人?又或是刻薄人?他才安抚有功,为人亦好,再抉剔他,便是吹毛求疵了。”
倒是先前说过那褚梦麟,他原是个有本领人,既不仕进,又要钱花用,便思自家做经纪买卖。来往贩运之事非有亲信人等餐风饮宿不成行,又要打通各种枢纽,非常吃力。他便不做这一条儿,又看中贩子往各散户家中收取物事,再行发卖。
九哥也笑道:“大哥自幼功课便极好,传闻打小儿娘、婶子便教他经济事件、情面油滑。独个儿回京时候,他才十七岁,独儿京里十好几年,也不见有差池。家里才回京时候儿,除开吴王府里亲戚,余者两眼一争光儿,都是他一一运营来。他此去,必是无忧。”
李长泽不驳郦乾生任命,并非满是为顺着九哥,这郦乾生于郦玉堂京外任上时,留京看家足足十年不足,常日并不肇事,也是温文尔雅,很有些个好评。郦乾生为环卫官时,曾稀有次与李长泽等人打过交道,办事了了。郦玉堂一家于京中名声甚好。郦玉堂虽有些个不担事,却也不惹事儿,申氏是贤能妇人,若非因他家好,先帝时便不至择九哥入继了。因家门整肃,李长泽这才承诺了。
秀英怒道:“你又来!太皇太后固高寿,照着常理儿,却要走皇太后前头,到时候儿管束着她长辈便无了,我且看你要如何!”
事干国政,自九哥往下,自八月议至腊月,亦只辩出一条“兼并之事触及颇广,须慎重,失土之民正面前,须与寻一去处。”目睹年将至,各衙封印,方都扎了口儿,预备着过年了。褚梦麟虽遭参劾,还是安然无恙。
凡做了官家,除非短折,谁个一辈子不赶上几次天灾*?只因九哥这是头回遇着逼反良民之事,既有流寇,便是君臣治国做得不好,便是往九哥面上扇巴掌。比以内奸入侵,尴尬百倍不止。虽有陈文、陈奇兄弟做讳饰,却显得朝廷无能,乃至外戚兼并,激起民乱。
人说婆媳天生是朋友,申氏与玉姐这一对儿亲如母女,皇太后与玉姐这一对儿便是应了前人之言。初时是玉姐无可不无,皇太后先瞧她不扎眼,次后便是玉姐叫皇太后惹得发毛,前头又有个申氏做对比,更加觉着这婆婆难服侍。你做初1、我做十五,玉姐也倔强起来。平凡人产业此之时,凡做人儿子、做人丈夫,于中和个稀泥,又或是压着媳妇儿朝长辈赔个不是,也便正了端方。不想九哥对皇太后也是深恶痛绝,不拦着玉姐。婆媳两个更加成了仇家。
九哥看了,也是一肚皮气,待要发作,却又忍将下来。倒是郦乾生将这后果结果说得极清楚。东南之地原是多山,人多地少,本就有背井离乡运营之风俗,乃至有远度重洋者。现在兼并愈烈,失地之民颇多,幸亏有这一条活路,不然不定要生出甚样灾事来。郦乾生奏本中说,富者田连阡陌以后便不满足,乃至有买小童阉割为火者以供差遣。宫中不准此弊,官方竟有擅自阉割者,九哥看得又惊又怒,便不得不沉思,叫他们做工,也好过阉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