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女帝师二(9)[第2页/共4页]

高曜安然道：“这里的屋顶太矮，早晨睡觉的时候，常能闻声老鼠从梁上爬过的声响。孤的企图，对姐姐来讲，不过是梁上硕鼠，不值一提。”

周贵妃点头道：“从未听过，倒是何典？”

周贵妃眉间略展：“不错。恰是求仁得仁又何怨。”

高曜走出去处慎嫔施礼，又向我问好。慎嫔看看我，又看看儿子，笑道：“你们姐弟两个在这里说话，我去寻刘大人。”说着又对侍立在旁的惠仙和紫菡等人道：“都去吃早餐吧。”

自从公主们出事，就再没有人敢往湖上去了，湖心岛的岸芷汀兰两阁，除了平常打扫的宫人，更是无人敢去。这里是两宫与皇后的悲伤之地。

午歇起来，正要去处周贵妃存候，却见周贵妃的侍女桓仙亲身领人搬了一只玄色大木箱出去。我忙迎上前去施礼道：“姑姑安好。我正要去处贵妃娘娘存候。”

周贵妃横我一眼，似笑非笑道：“汉昭帝始元元年春仲春，黄鹄下建章宫太液池中。[28]朱大人过目不忘。”

周贵妃的母亲被逼绝食他杀，姐姐被贴身侍婢毒害致死，主谋俱是北燕天子萧达山。而萧达山恰好是周贵妃的远亲母舅，也是她的寄父。周贵妃此次执意随天子亲征，也是为了亲身告终这段错综庞大的恩仇。想来恩仇已了，三个后代却也都不在了。所谓“性命”，当指义阳公主、皇太子和青阳公主的俄然短命。

转眼皇太子和三位公主都葬入皇陵，正月就要畴昔了。皇后终究下旨回宫。

我轻声道：“锦素去了霁清轩今后，她的东西都封了起来。将来要么充公，要么都还给她。”

高曜又行了一礼，方才拜别。我心头的大石也终究放了下来。慎嫔掀了帘子出去道：“我瞧他满心迷惑地出去，兴高采烈地出去。公然还是你辩才好，能叫贰心折口服。”

我叹道：“姑姑想想。周贵妃是最疼锦素的，必会不遗余力地援救她。这会儿却操心办理她留下来的物事，可不是活命有望了么？”

慎嫔忙扶起我，“我晓得你这是关表情急，我不怪你。”说罢与我联袂进屋。

我答道：“是《后汉书》的《列女传》中，赵氏女的故事。娘娘要听么？”

周贵妃浅笑道：“那就好。”说罢又回身望着湖面，轻声道，“朱大人是第一返来景园吧？”

我浅笑道：“臣女被长公主殿下遣进宫来，本来就是帮手娘娘和殿下的。这都是臣女分内之事。”

我低头道：“娘娘谬赞。”

我深思半晌，诚心道：“皇后罪己，殿下出于孝心，本可陪侍便好。但是殿下恰好要分担罪恶，是想师法秦庄襄王么？”

高曜道：“没有姐姐，我寸步难行。只是我已随母后跪了好些时候了，刚才是推说母亲抱病，才抽暇返来探病的。若就此不去，不免获咎母后。若去了，又该如何结束？”

高曜返来得很快，足见他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心下甚慰：“臣女叨教殿下。殿下随皇后去含光殿请罪，是陪侍以尽孝心呢？还是为皇后分担罪恶？”

慎嫔道：“我并不是为了躲避。只是你们在屋子里说话，内里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看着才好。”

我又道：“生与死，都不过是天道循环的一节罢了。”

我淡淡道：“陛下最不喜好大权旁落。上一次亲征，是封司政监国，他本身不洁净，身后另有文武百官狼籍错综的纠葛。以是这一次亲征，陛下命皇后监国。皇后单独面对群臣的聒噪与刁难，而陛下这一回倒是和群臣站在一边了。节制一群人与节制一小我，一个最靠近的人，难易不成同日而语。”高曜的热汗顿时化为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