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女帝师二(9)[第2页/共4页]

我点头道：“你若怕，便留在岸上好了。”

我又道：“陛下回宫后，必定会重新查问皇太子和三位公主的事，说不好便是一番大风波，阖宫不得安宁。殿下现在是宫里独一的皇子，当此关头时候，当避嫌才是，怎可越众请罪？”

这一日午后，暖阳在身，芳馨和绿萼带着宫人们翻晒衣被，清算回宫的物事，我单独带了紫菡去湖边散心。紫菡甚少随我出门，更没有在内里伶仃奉侍过我。她甚是拘束，在我身后半步跟着，也不说话。金沙池的冰都化尽了，暗涌化作碧波银浪，被阳光撕出一幅暖风，顷刻为南北两岸染上柔滑的新绿。咸平十四年的春季，竟来得有些早。

天子回到景园的第三天是上元节。朝晨，天子在皇太子高显的灵前读过亲身撰写的诔文，又去三位公主地点的易芳亭痛哭一场。早膳后在含光殿下旨，说本日上元佳节，虽逢国丧，官方不由烟花灯会，今后嫁娶宴乐如常。圣旨一下，百姓咸悦。因太后还在病中，宫中反而没有宴饮。接着天子从掖庭属调阅卷宗，连后妃和皇子也不能去存候。

我又道：“生与死，都不过是天道循环的一节罢了。”

高曜道：“天然是为母后分担罪恶。”

高曜返来得很快，足见他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心下甚慰：“臣女叨教殿下。殿下随皇后去含光殿请罪，是陪侍以尽孝心呢？还是为皇后分担罪恶？”

周贵妃浅笑道：“那就好。”说罢又回身望着湖面，轻声道，“朱大人是第一返来景园吧？”

午歇起来，正要去处周贵妃存候，却见周贵妃的侍女桓仙亲身领人搬了一只玄色大木箱出去。我忙迎上前去施礼道：“姑姑安好。我正要去处贵妃娘娘存候。”

我苦笑道：“这些东西由贵妃做主，既不充公，又不还给锦素，只要一个能够，那便是锦素和苏燕燕她们都……”我不忍再说下去。

周贵妃道：“本宫仿佛记得史乘中有女子为报父仇，苦心孤诣十余年的事情，朱大人可还记得么？”

周贵妃眉间略展：“不错。恰是求仁得仁又何怨。”

慎嫔道：“皇儿出去吧。”

周贵妃身子一动，暴露额高鼻挺、端倪清楚的侧脸，面色在浑身珠光中惨白得近乎纯洁。她吵嘴一扬：“每小我走路的轻重快慢都不尽不异，学武之人，天然能辩白清楚。朱大人的脚步夙来轻并且稳，只是比数年前刚入宫之时，慢了一些。”

紫菡道：“这如何使得？姑姑晓得了，该打奴婢的板子了。”说罢扶着我上了桥。

桓仙指着那只大木箱道：“这些都是于大人的物事。娘娘说，朱大人与于大人最为交好，是以做主将这些衣裳金饰都留给大人。”她看着几个宫人将箱子抬进屋子，方告别而去。

周贵妃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朱大人小小年纪，于存亡倒看得淡。”

听闻盛都城方才攻陷，天子仓促受降，还未与众将庆功，便与周贵妃快马赶回汴城。陆皇后的兄长陆愚卿在后领受盛京，绥境安民。雄师还要些光阴才气回朝。升平长公主由昌平公护送，随军回京。

清凌凌的湖水漫下水阁两侧的玉阶，冷气直逼心头：“托娘娘洪福，臣女的身子一贯安康。”

走近白玉拱桥时，忽见紫菡伸手指道：“女人看，岸芷阁里站的那是谁？”

我屈膝道：“娘娘贤明。”

高曜道：“没有姐姐，我寸步难行。只是我已随母后跪了好些时候了，刚才是推说母亲抱病，才抽暇返来探病的。若就此不去，不免获咎母后。若去了，又该如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