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女帝师一(56)[第1页/共4页]

一声感喟，晨风又凉了几分。我驰念父母姐弟，驰念西庭梨花，驰念那只暖和而果断的右手。东方模糊透出一抹红，长天如洗过的锦帛，垂垂被赤色浸上。我的心，也被这赤色侵浸，变得冰冷。

我心中一跳，身子却纹丝不动，缓缓睁了眼。红芯的面孔在镜中甚是安静恭敬。我浅笑道：“红芯，你和我同是长公主殿下送进宫的。有些事我不想瞒你。明天戏园子里的阿谁小丫头，是宫里出来的，不是长公主府的。”

皇后叹道：“这怎能怪你，起来吧。”

皇后笑道：“才这么两天，你便都看好了！”说罢展开名册。

红芯双唇微张，眼睛里有一瞬的失神，随即现出错愕无措的神情，跪下颤声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觉得那是长公主府的丫头。奴婢还奉告她——”顿时侧身坐倒，掩口说不下去了。

桂旗出来宣我进殿，又笑道：“皇后娘娘的长姐舞阳君进宫来了，正在西偏殿说话，女人出来了，也要向舞阳君存候才是。”

“回娘娘，殿选女巡，是宫中盛事，臣女不敢擅专。还请皇后娘娘明垂谷旦，臣女好依旨去办。”

帘子一掀，红芯闪了出去。芳馨道：“你来得恰好，女人正梳头呢。”

红芯正要答话，我冷冷道：“抬开端来回话。”

小莲儿笑道：“就晓得姐姐是最疼我们的。”

我忙道：“皇后娘娘有命，臣女不敢贻误。”

绿萼瑟缩道：“奴婢不敢。”

我紧紧捏着高旸所赠的白玉珠子，感喟道：“我虽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但进了宫，就不能再怀旧恩，对太后、圣上与皇后尽忠才是最要紧的。红芯和内里的人私相授受，陷我于不忠不义，自当严惩。姑姑说，是不是？”

我看着她头上的银环，那是三年前死去的红叶的遗物。我心中一痛：“你究竟是几时将宫中之事奉告她的？在我们迁入永和宫之前，还是以后？”

我侧头拈去肩头掉落的一根长发，淡淡道：“问清楚了。”

皇后道：“本宫会让掖庭属彻查此事。至于红芯，本宫记得她是长公主送入宫中的吧。既然谗谄旧主，又悖逆新恩，甚是可爱。待掖庭属鞠问明白就交给你措置好了。”

我合目一笑：“明天夜里睡得太迟，走了困。对了，明天我在梨园里遇见了一个小徒，自称是长公主府出来的丫头，说是长公主有话传给我。你认得她么？”

苏燕燕道：“本来是的，只是可贵在守坤宫遇见姐姐，倒有一事要求姐姐。”说罢对身边的小丫头道，“去把刚才我新得的那幅画拿出来。”

我双手呈上殿选女巡的名单，恭敬道：“这是臣女暂拟的殿选名单，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笑笑，意味深长道：“玉机当真是见微知著，观人入微。很好。”

我又道：“暂将红芯锁在房里，让小钱派小我看着，不准她寻短见，也不准任何人见她。”

红芯道：“她是正月里进宫的，奴婢和她交代，也有三个月了吧。”她的脸上有惊骇、骇怪、猜疑、胆怯等诸般神情，恰到好处。但是我鉴定，她在扯谎。

“为甚么不奉告我？”

乳母上前来行了礼，柔声对公主道：“公主该去给皇后娘娘存候了。”说罢抱起公主进了椒房殿。

红芯伏地不起，只是抽泣。内里的芳馨听到声音，忙出去检察，见状立即叫两个内监将红芯架了出去，返来问道：“女人问清楚了？”

她几近要哭了出来：“奴婢无知！奴婢有罪！求女人宽恕！”

我将檀木梳子递给她道：“快些梳头吧，千万别误了殿下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