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女帝师五(70)[第2页/共4页]

挣了半晌，我只得道：“你没有错，是我误了你。你若情愿，就代我去施府拜一拜施大人。如果泰宁君不反对，你就多留几日也无妨。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便尽一经心吧。你也该好好想一想今后的路。”

小钱道：“恰是。李公公身后，他就在谨身殿奉养宫宴，现在全部膳房，他管着一大半。”

高旸道：“胡说！我们自幼在一处，我毫不会害玉枢的孩子。”

我点头道：“钜兄弟言出必行，既说过不会行刺，那就不会。但是他不会，不见得旁人不会。”

我嗯了一声，一起无话。回到昭阳殿方才叮嘱小钱道：“我不便总去北宫，你要多联络着小简，常通声气才好。只是也要记得长话短说，别惹出闲话。”

只听高旸在耳边娓娓道：“有你在我身边，自是不怕得不到民气。前几日高朠的事，我都传闻了。太后听了，也很欢乐。早就想来奉告你，就是朝中事体太繁。”

斑斓华袍，织纹蜿蜒，委蛇占有，绵绵不断。死死裹住被玷辱的残躯，式微到骨髓。我淡然：“我出身寒微，身无长物，向来就没有甚么可支出的，自也没有甚么可在乎的。唯此一身，唯此一命，都交予先帝。”

我问她要过那枚三棱梭，与窗上的裂缝比对了一番，看了看落地之处，又扒开裂缝望一望劈面的高墙，方转头微微一笑道：“谁说离京了就不能返来？”

银杏道：“奴婢觉得，这是皇后感念女人弥合他们母子亲情的美意。”

我抢回书，拿过一枚银叶子，夹在册页中：“能与陛下在一起就好，何必多话？”

我照实道：“是拜别之意。这道密折，陛下准了么？”

我笑道：“我可觉得你指一户好人家。如果你不喜好嫁人，我能够安排你去越国夫人府。若泰宁君情愿，你就留下来奉侍她也好。毕竟施大人已经不在了，多小我记念也没甚么不好。”

他左肩一动，我绾一绾鬓发，缓缓坐直了身子：“密折中说甚么？”

我安然一笑：“骁王逆案已畴昔近三十年，孤魂滞魄，无人祭奠，甚是不幸。他是陛下的伯父，陛下理应对此事有所措置。高晅继嗣骁王，既根绝反臣之心，又使骁王飘魂血食，不是分身其美么？我不想陛下今后公私两难，还请陛下做个定夺吧。”

我欠身淡然：“全凭陛下圣裁。”

绿萼怔怔道：“甚么今后的路？”

银杏系紧细带，顺手将荷包丢入屉中：“奴婢要它做甚么？还是娘娘收着吧。奴婢觉得，皇后当日要杀娘娘，多数还是顾忌娘娘，怕娘娘坏了事。过后皇后也曾向娘娘赔罪，多少还是顾怀旧情的。再者，后妃反面，圣上整日在后宫，也不会欢畅的。”

帘幕半卷，沉香细细。西偏殿雪光暗淡，刚好只能照亮一页书并高旸微青的下颌。我扬手摸了摸，顺势钻入他的怀中。高旸叹道：“你本就好静，又不肯见人，如许一来就更孤傲了。我命人接你母亲进宫陪你可好？”我摇了点头。他又道：“你不肯去定乾宫，我也不能每天来，如许恐怕闷坏了你。”

我听他喟叹民气不平的欣然，我心中竟有些许安抚。或许他今后会是一个好天子吧。

“小任？”我一怔，“便是阿谁奉侍李演终老的孩子么？”

我笑道：“寿礼是按制备的，并没有多余。皇后却如此重赏，真好豪阔。”

午间的光阴暖和而沉寂，檐下冰凌熔化，滴滴答答的声音清楚可闻。昭阳殿的华光铺展出去，又翻卷返来，重重光影，如千灯一室。我在暗中窥望，仿佛置身大千天下以外，连影子也不会留下一抹。伏在他的怀中，便是贴住了大千天下的琉璃粉光，省去了很多遣词造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