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女帝师五(64)[第2页/共5页]
窗外日光正盛,淡淡的身影隔着锦帐在眼皮上一晃,我顿时醒了过来。多么熟谙的一幕。那一年我在景灵宫遇刺,夜晚深陷恶梦之时,高思谚的影子就如许在我面前一晃。他隔着厚厚的锦被抱住我,觉不出他的身子是冷是热,只记得我在他的肩头流了很多泪。我翻了个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意。
高旸道:“旧年在西南打蛮子的时候不谨慎被砍了一刀,已经六七年了。”说着伸手到我身后,摸索着我肩胛下华阳长公主给我留下的剑伤,垂怜道:“你也有剑伤。疼吗?”
忽觉一阵风扫过,高旸翻开帐子钻入被中,自后环住我的腰。我只得转过身去,重整笑意:“还觉得你晚间才气返来。”
银杏道:“那是信王忙着平乱,得空顾及钜哥哥罢了。”
高旸有些绝望。好一会儿,方起家扳过我的双肩,见我满脸通红,顿时惊奇起来:“你如何了?”
小钱领命去了,不一时,哭声止歇。小钱返来禀道:“奴婢问清楚了,那是刘府的女眷。”
小钱道:“原汴城府尹刘缵刘大人府上的女眷,为首的恰是刘缵的夫人,畴前刘女史的母亲。”
我笑道:“如何是胡说?刚巧那文宣帝也叫高洋,只是与圣上分歧字罢了。”
绿萼想了想,问道:“女人觉得是太宗天子待女人好,还是信王待女人好。”
我摆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见!赶她们走吧,谨慎信王返来了,罪加一等。”
我笑道:“你喜好混几日,便混几日。”
正说着,忽听内里传来哭声,一声声幽凉而凄厉。银杏秀眉微蹙:“好端端的,甚么人在哭?”立即有小丫头前去探听。不一时,小钱返来禀道:“启禀君侯,并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在哭,是大门外头有人在哭。”
我赶紧站起家,除下身上的氅衣递给他,他却呆站着,并不伸手接。我无法,只得亲手为他披上。高旸这才笑吟吟地展开氅衣,将我裹在怀中:“日出你既已看过,那就混一日,我陪你看日落好了。”
绿萼扁起嘴:“女人答非所问了。奴婢问的是,谁待女人好,又不是问谁的心狠。”
高旸发笑:“莫非你在宫里向来没有——”我甚是难堪,涨红了脸扭头不语。高旸恍然,现出狂喜之色,一把将我横抱在胸前。我忍住惊呼,本能地搂住他的脖颈。高旸一脚踢开门,迈开大步往楼上奔去。恍忽只见银杏瞠目结舌的侧影。
银杏笑道:“信王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府。传闻信王妃非常愤怒,晨间舞剑,把柱子都砍断了,花圃里的亭子几乎塌了下来。她们都说,除了那一年杖毙了宋氏主仆三人,向来没见王妃发这么大脾气。”
银杏道:“这倒像是在请罪。”
绿萼道:“女人要箱子做甚么?”
银杏道:“哪个刘府?”
小钱道:“奴婢也不认得,披头披发,大寒天的光着脚。瞧她们的手脚都很洁净,该当都是朱门大户的女眷。”
银杏与小钱忙着清算物事,只留绿萼在身边奉侍。绿萼一面折起我方才除下的大氅,一面抱怨起来:“选那里不好,非要选漱玉斋。”
上一复书王府送来水仙还是客岁的这个时候,普通的洒蓝花盏,金蕊银根。当时昌王尚未起兵,此时已一败涂地。当时高旸来探病,他称我为“君侯”,我称他为“殿下”。此时已交股共眠,只不知算不算同床异梦。
“何人?”
我拈起银杏胸前挂着的三才梭——那是刘钜走后我转赠于她的——想起周渊与华阳长公主。回身阔别是非,需求机遇、决计与本领,可惜我一件也没有。“‘有千岁之乱而无百岁之治’[135],天道来去,自古又有几人逃得开?”